在海南，看香蕉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如今，没吃过猪肉的不多，没见过猪跑的人不少；香蕉亦然，没吃过香蕉的人不多，没见过香蕉的人不少。车行海南岛，常常见马路两旁都是大片的香蕉林，俨然北方当年抗日时的青纱帐。海南的香蕉新闻，常常是报忧不报喜，香蕉好卖了没人关注，不是新闻；一旦成了焦点，大都是不好卖，蕉农着急，乡镇干部也着急了。

在海南，常常拿香蕉当饭吃，因为香蕉确实可以填肚子，尽管海南的香蕉卖得比岛外还贵。那年在冰岛自驾，我在当地超市居然看到了折合人民币两元多一斤的香蕉，尽管没证据那香蕉就是海南去的，但热带水果在北极圈附近卖得比海南还便宜，着实让我不淡定。前不久去湖北，在农贸市场看到一块五一斤的香蕉，害得我回来的时候很想买点香蕉回海南送人。香蕉在海南，到底怎么回事？有种香蕉的朋友相邀，于是，一伙人都去看香蕉了。

      车离海口，一路向西，在走近梯次成长的香蕉林，看得见不远处的海口高楼。眼下不是香蕉的采摘季节，但种香蕉的蕉农正在紧锣密鼓地养护香蕉。种香蕉其实很简单，一季采摘过了，砍下香蕉杆，等它根部发芽。然后看着哪一株香蕉幼苗长得茁壮，就拔掉周边的，精心养护一棵就行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香蕉和人一样，从出土的那天起就面临竞争。

种香蕉，其实不简单。朋友介绍，香蕉尽管是海南的主打农产品，但种好香蕉，一步都不能差。香蕉地里，一般都施专门的复合肥，每个季节都不一样。复合肥远比化肥贵，肥施对了，香蕉的品相和口感才好。现在收购香蕉的商人都很专业，一看地头，就知道值不值得进来；进来了一看香蕉，就知道卖不卖得出价钱来。香蕉卖相不好，市场就进不去。有个体蕉农图省事，施了化肥，最后香蕉爆果，炸开就没人买了。香蕉产量大，一株五六十斤，能量转换，消耗也大，现在海南的香蕉林，基本都向公司和集团集中，开始科学化种植，规模化经营了。

香蕉怎么种？规模化就程序化了。喷农药，已经用上了无人机，坐在办公室里看电脑，监控飞行轨迹，效果比雇人喷洒还到位。到了采摘的时候，一个电话，最近的村民就有人组织进来收割。香蕉只能在七成熟时采摘，早了口感不好，迟了容易烂在路上，把握火候，这得靠专家。欧盟在菲律宾投资大面积种香蕉，品质有时候还赶不上海南，岛外的所谓“进口香蕉”，其实很多都是海南产的。如今，种香蕉的只管到田头，到时候有人收购，下一步运输带催熟，最后才到吃货们的手中。

      海南香蕉为什么在外地卖得比海南还便宜？种蕉人苦笑，这得看哪个环节。香蕉成本价在一块钱，高于才是利润，低于就是亏损。前些日子疫情，不准超过50人以上的聚集，我们一次雇工就得两三百人。眼看着香蕉快熟了，忍痛8毛一斤也卖过，最高卖到两三块钱一斤，那就很高兴了。卖香蕉的贩子也得看火候，一旦催熟了，不卖出去就砸在手里，他们也不得不降价。尽管香蕉外皮有斑点是甜度最高，口感最好的时候，但那已经是香蕉的晚年，剩日无多，再不吃就吃不成了。

香蕉从地头到市场，路走得也很难。但海南香蕉，以前是因为地域优势，季节优势，现在则依靠科技优势，品牌优势，基本被市场认可。电商收购，回头客多，这样，种植的有了保证，商贩们有了底气，香蕉的产供销成了一条龙，香蕉渐渐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香蕉保鲜在温度，过高过低都不行。农产品如健康，只要正常，就没人注意。一旦有人关注，那就是有事了。

可不，海南已经有些年没有为香蕉呼吁，没派人在码头给运香蕉的大货车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