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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 白旭 瞭望智库驻堪培拉国际观察员
近两年,在某些众所周知的因素影响下,澳大利亚不断对中国采取不友好行为,致中澳关系遇冷。
那么,中澳关系就要这样一路滑向谷底吗?在澳大利亚工作生活了多年的库叔想和大家聊一聊。
文丨 白旭 瞭望智库驻堪培拉国际观察员
编辑丨蒲海燕 瞭望智库
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国会山
相信没有驻外记者愿意宅的。驻外机会难得,应该多跑一跑,采访不同的人,了解所驻国家,才不枉出来一趟。
但是2021年,我的驻外关键词可能最贴切的就是“宅”。
夕阳下的堪培拉国会山电视塔
澳大利亚2021年下半年受到疫情影响,曾经一度八个州和地区的首府中有四个都在封城中,波及全国一半的人口。
疫情中还诞生了一个世界之最:墨尔本以262天的纪录成为全球封城时间最长的城市,相当于当地人有近九个月的时间在封城中度过。
各个州和地区关闭边境的同时,堪培拉经历了史上第一次封城,除了购物、就医、锻炼等必要活动不得外出。
堪培拉格里芬湖边
由于疫情影响,库叔除了2021年上半年出了一两趟差以外,就一直被困在堪培拉,最大的遗憾是,原本已经拿到了东京奥运会的采访证,却无法成行。那个因江户川乱步、岛田庄司、青山刚昌而让我向往的国家,终究是错过了。
但是,即使宅在家里,疫情也不能困住我放纵不羁爱自由的心!
虽然去不成东京,该做的报道还是要做的,这可是见证历史的报道啊。
跟体育部老师们沟通后,我被安排在后方做人物和评论的报道。在这里必须感慨一下科技的发达,很多联系工作可以通过微信完成,现场的画面可以看网络直播。
第一篇人物稿是射击运动员庞伟。13年前在北京奥运会上,我记得自己坐在射击场的媒体席上,记录着每一发之后选手们的成绩。
2021年7月27日,姜冉馨(左)和庞伟在东京奥运会10米气手枪混合团体决赛中夺冠。图|新华社
如今,青葱少年已经成为了成熟稳重的“叔”,我也从媒体席到了几千公里外的小办公桌前,而比赛带给我的震撼是一样的,写稿子时那种激情依旧。
既然连奥运会都可以远程参与,那么对于辖区内的报道,即使宅在家里也总有办法的。
我采用视频连线的方式,做了不少采访。
最难忘的一次是采访一位曾经在我的母校北外任教过的老教授马克林。老人上世纪60年代就到了北外,曾被习近平主席在澳大利亚国会演讲中提到,他的儿子是第一位出生在新中国的澳大利亚公民。
我本来和老人约好6月份去采访他,没想到赶上疫情。8月份的时候我对他进行了视频连线采访,一聊就是一个小时,老人的很多讲述也勾起了我对母校美好的回忆。
1966年马克林和妻子Alyce以及儿子Stephen在北京的公园留念。
后来他发给了我一篇他为北外80周年校庆写的文章。我看过才知道,曾经和他一起到中国的太太去世了,算算时间,应该就是我采访他前不久。为此我感到很难过和内疚。
当然也有开心的经历。
一些西方国家出于政治考量对2022年北京冬奥会说三道四。我们采访澳大利亚冬奥代表团团长利普舒特时,他表示,很多运动员准备了数年,家人朋友付出很多,此次冬奥会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在乎这些杂音。后来那篇《澳大利亚代表团团长:赛场设施一流,期待圆梦北京》的稿子英文稿采用99家,全球连线采用179家,客户端浏览量116万。我觉得挺高兴的,宅着也能办大事!
说了很多工作方面的变化。其实2021年我的生活方式改变也挺多的。
比如封城期间,最不方便的就是购物。
国内的小伙伴们可能要说,网购不就行了吗?提到网购,我的民族自豪感瞬间爆棚。我在堪培拉的时候,曾经下单给北京的家人订水果,上午下单下午送达。然而这在堪培拉不可能的。包邮大部分时候也是不可能包邮的。为了省送货费,我们一般是在当地超市的网站上下单,两三天后去超市提货。但是,把东西拿回家才发现,有时候超市工作人员可能少放一件,或者给我的是保质期临近的。
然而,万能的社交软件让我这段时间过得十分充实。我不但可以照着上面的视频做手工、画彩铅画,还学到了更多健身知识。因此宅在家里,我竟然瘦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库叔手作集锦
虽然2021年出去得少,我觉得自己对当地的理解还是有所增加的。
像澳大利亚这样的西方国家,如果没有生活足够长的时间,我们其实很容易对它的了解扁平化。比如我在出来之前,对它的了解也仅限于袋鼠、《荆棘鸟》和当年某足球评论员的那一声吼。到这里一段时间后,随着中澳两国关系遇冷,我更是渐渐对它的幻想破灭,又会产生一种负面情绪。
前有澳联邦政府否决维多利亚州政府同中方发改委签署的“一带一路”合作协议,后有“为了制衡中国在印太地区的影响”,美、英、澳三方达成的“AUKUS”协议。
即便这两年中澳关系一直处于降温状态,澳大利亚失去了很多中国订单,但中国仍是澳大利亚最大的贸易伙伴,占澳大利亚对外贸易的近三分之一。
澳大利亚2021年11月2日宣布,完成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核准程序。该协定由中国主导,签约国包括东盟十国以及东盟自由贸易协定伙伴国澳大利亚、日本、新西兰和韩国。这些国家涵盖了全球30%的人口、29%的GDP以及27%的贸易量。
其实,中澳之间的经贸关系其实已经相当紧密,澳若干重要行业在过去十几年已经形成了对中国相当程度上的依赖,如此紧密的经济联系并没有从实质上阻止两国关系在近期的日趋紧张。
美国是澳大利亚最重要的盟友,与美、英的历史渊源,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在国际舞台上希望塑造的形象,国际局势改变的大背景,林林总总无不影响其行为模式。
事实上,当我在这里真正有一些当地人的朋友,才发觉我们对它的了解和关注实在太少了。
2021年上半年我为数不多的出差采访中,在墨尔本看望了我们曾经在堪培拉采访过的罗德·坎贝尔。他是澳大利亚研究所的研究主管,曾经在甘肃农业大学交流访问。谈到当年的经历他总是津津乐道:在兰州组过一个叫“肉夹馍”的乐队、到敦煌去看壁画、把喀什老城拍进泛黄的照片……
更有意思的是,他的母亲曾于1968年作为学生代表去过中国,在上海与农民同吃同住,跟当地的士兵聊天,看电影和戏剧。老人现在还会用汉语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和《东方红》,还曾出过一本关于中国的书。
聊天中,坎贝尔不时会蹦出几个发音标准的汉语词。他感慨地说:“我们上中学的时候,被鼓励学习汉语,因为当时人们认为在将来,澳大利亚会和中国联系非常紧密,我以为两个国家会一直友好下去,完全没想到现在两国关系会这样。”
我想坎贝尔一家应该代表了一些对中国有了解的澳大利亚人,他们期待两国继续友好,但是他们的声音可能发不出来。
但是,他们仍然同中国朋友保持联系,仍然喜欢吃中餐。坎贝尔家里的办公桌上摆着小茶壶,在我送给他的茶饼喝完之后会发邮件给我,道一声好久不见,问一句什么时候再到墨尔本一起坐坐。
我的邻居内森·博温则是澳大利亚普通民众中的另一种。
他们没有去过中国也不关心时事,他们会受当地媒体影响但也对此充满质疑。而这些并不妨碍他们和我这样的中国人成为朋友,教我们如何用推草机修剪前院草坪,或者邀请我们去他家喝酒吃烤肉。封城期间,大家都要待在家里,他的太太偶尔会敲门给我们送一块她自己做的点心,我也会把自己做的包子和烧麦送给他们尝一尝。
就在前几天,他的太太怀上了二胎,被检测出来是男孩,因此他们第一时间兴高采烈地给我们送来代表男孩的蓝色蛋糕。
正是因为有坎贝尔和博温这样的人,让我对目前的中澳关系抱有一些希望。我相信政界的不友好并不能代表这个国家的全部,而这些普通人则是将来两国友好的基础。
我也突然有了一种使命感。对于很多当地人来讲,我来自中国,就是这个国家的缩影。而我一言一行展现出来的,会直接影响他们对中国的印象。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人,生活中一直在为我们的报道做着补充,用自己的一举一动,日复一日地讲述着生动的中国故事。
堪培拉安斯利山顶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感觉每一年过得越来越快。蓦然回首,2020年新年夜的那杯红酒仿佛才刚刚喝完。
当时我没有想到,2021年会是这样度过,正如现在的我无法预测,2022年将会怎样展开。
然而不论如何,我期待着疫情能够得到控制,人们可以自由地跨越国境,畅通无阻地访友、旅行,我的驻外生活也能够过得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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