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懿萌
本文转载自:重案组37号(ID:zhonganzu37)
农业生产总是充满未知。不过这都是未来要担心的事情,好歹他们已经顺利迈出了今年的第一步。
4月,公主岭市双城堡镇丞霖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农民在用拖拉机做施肥工作。受访者供图
场院里的苞米种子晾好了,大棚里的水稻苗也冒了头,李雪觉得,就差一场春雨了。
4月21日,它如约而至。雨水打湿田地,松软了土壤,一阵风吹过,雨丝裹挟着泥土的清新扑面而来。
这是春耕的信号:把地晾一天,等到潮湿劲儿过去,就可以翻地了。再过些日子,天气更加暖和的时候,农民们会将备好的种子播撒出去,将育好的秧苗插入地里,等待一年一季的收获。
一个多月前,李雪一度以为自己要错过今年的春耕。彼时,吉林省多地疫情相继暴发。3月13日0时-24时,吉林全省新增本地确诊病例895例,其中吉林市453例,长春市430例。3月14日,吉林省采取措施,即日起禁止本省,特别是长春、吉林两地人员跨省、跨市州流动。
吉林省的春耕集中在三月到五月,突如其来的静止给备耕带来巨大冲击。对于这个粮食总产量在全国排位第五的产粮大省来说,保住春耕对于吉林省乃至全国粮食安全来说都至关重要。
让农民回到土地,让农资运进乡村,疫情下,吉林春耕保卫战一触即发。
58岁的孙维骑着自行车,花了5个多小时,穿过5个因疫情设立的卡口,终于从吉林市昌邑区回到了吉林市永吉县一拉溪镇陈家村的家中。
他惦记着家里的20多亩地。往年,他会在谷雨前后,把地里剩余的秸秆还田,然后翻地,下化肥,播种,从早到晚地忙活十多天。要是雨水好的话,过几天就可以长出小苗。打上几遍药,等到了秋天,便是一片金灿灿的玉米。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春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孙维打工从来不敢走远,基本在吉林省内,跟着装修队,什么活儿都干,电焊工、钢筋工,哪个缺人干哪个,赚不了多少钱,就是维持在城里的生活罢了。他跟包工头总是有言在先:“春耕秋收时必须让我回家。”
早在二月份,孙维就把种子和化肥都买好囤起来了,临近春耕,最重要的是——人能回家。
4 月 4 日,吉林省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领导小组印发《关于滞留长吉两市农民返乡春耕工作方案》。孙维租住的社区没有病例,他不属于密接、次密接人员,近 7 日内居家隔离,持 48 小时以内核酸阴性证明,返乡当日抗原检测阴性,就可以回家了。
等不及社区协调的返乡大巴,孙维选了一个天气不错的上午,灌上一瓶白开水、揣着俩鸡蛋和几根火腿肠,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回家的路再熟悉不过,根本不用导航,骑得累了,就下来推着车走会儿,走到半截,水喝完了,看到路边有小卖店,喊了一句“卖水不?”人家不卖。他猜对方可能是害怕疫情,只好渴着回了家。“我从来没有骑自行车走过这么远,骑得腿肚子直发酸。”
25岁的李雪大学毕业后,在长春市南关区工作。从3月11日开始,她被封控在小区中隔离,唯一出门的机会就是下楼做核酸。
4月6日,李雪填好滞留长春市区农民返乡登记表,一周后,她坐上了返乡的车。陈家村与南关区不仅跨市了,还有70多公里的距离。她一度认为,今年自己可能要错过春耕了。
每年春耕秋收,李雪都要回家帮忙。父母种了大半辈子地,靠着家里一公顷的水稻和玉米,供出了她这个大学生。爸爸偶尔去城里打工,总说着要摆脱“农民”的身份,可他最割舍不下的还是家里这片土地。
李雪也是在离开家之后,才明白这种牵挂。春耕前操心种子和化肥,播种后担心大风吹倒了幼苗,地里要忙的很多,回去好歹可以帮一把,李雪很享受这段一年中和父母相处最长的时光。
返乡那天,是陈家村治保主任张巍到镇上接的她。张巍提前三小时就到了镇政府,为了防疫,他把车的前后排用一层厚塑料隔开了,一次只送一个人。人数最多的一天,有五辆大巴到一拉溪镇,他来回跑了好几趟挨个把同村的老乡接回家。
在村口卡点执勤时,张巍经常整宿整宿睡在车里,乡亲们心疼他,送来饺子、馅饼、炒菜,一位困难户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鸡蛋送了一兜子给他。村里也为隔离人员准备了速冻水饺、方便面、蔬菜等物资。
临近春耕,刘世杰辞掉了零工,从近千公里外的河北唐山坐高铁回来,住进亲戚家一处闲置的房子里隔离。李雪则是居家隔离。回家消毒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去了邻居家借住,妈妈特意留下来陪着她,母女二人一起琢磨厨艺,炸麻花、烙馅饼、蒸包子。
据“吉林市发布”消息,截至4月19日,全市累计完成返乡7万余人,占总数的98.6%。另据“长春发布”,截至4月26日,已有6.2万滞留长春市区农民顺利返乡,保证春耕生产劳动力。
在中国农业大学农民研究所教授朱启臻看来,春耕备耕工作战线时间长,疫情又增加了返乡的难度,农民回到家后还要进行隔离,一定程度上会延缓春耕开始的时间。但也不是无计可施,“回不了家的农户可以找熟人或者合作社代耕。吉林省农业机械化程度比较高,才使得这样的互帮互助能够实现。”
3月初,张巍在陈家村村口卡点做疫情防控的执勤工作,刚下过一场雪,村民给他送了个火炉取暖。受访者供图
张凤财是吉林市纪家镇凤财农业机械化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负责人,也是纪家街道太平村党总支书记。
合作社覆盖附近10个村子的300多户村民,一共流转和托管土地1500公顷(22500亩)。往年,农民把土地托管给合作社,由合作社负责播种,农民则需要支付一定的农机费。
而今年,张凤财决定免费给无法返乡的村民代种,不管他们有没有参加合作社。“我们想让老乡放心,虽然他们回不了家,但是他们的土地不会荒着。”张凤财说。
去年7月中旬,公主岭市双城堡镇丞霖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村民准备用无人机给大豆喷洒生物杀虫剂。受访者供图
对于公主岭市双城堡镇弓棚子村来说,有一位村民绝不能缺席春耕。他就是丞霖农民专业合作社理事长王显武。
弓棚子村全村376户村民,148户村民以土地入股参加了合作社。村民们入股之后,就不必再打理自家土地,合作社在这些入股土地上进行机械化耕种、收割。合作社共有300多公顷(近5000亩)土地,玉米、高粱、大豆各约占三分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公顷水稻。
每一块土地适合种什么粮食,都在合作社的电脑里——这是王显武年初用一周时间做的规划,凭空回忆不出来。
而且原定在4月10日的合作社村民分红大会,也快到日子了。老乡们着急,每天在群里催,王显武更着急,嘴上起了一圈泡。
4月6日,王显武接到公主岭市农业农村局通知,可以办理回村种地的通行证。收到村里证明后,十几分钟,社区就为他办好了通行证。
在合作社隔离期间,王显武站在屋里拿着大喇叭给院子里的村民“开会”。村民们将股权证放在窗台上就走,王显武在屋里为他们签字盖章,在手机银行上按比例将钱转入大家的账户,再把股权证消毒杀菌。
解封后,王显武正式开始备战春耕。据他介绍,丞霖农民专业合作社已实现全面机械化。300多公顷土地只需要4个人耕种,大型机器都可以按照路线自动驾驶,不需要人工操纵。“比如秸秆还田,从土地的一头翻到另一头,最远能达到1.5公里,需要20多分钟”,王显武开了个玩笑,“农机手甚至可以在车上眯一会。”
这是小时候的李清臣想象不到的场景。李清臣今年50岁,是一拉溪镇陈家村党支部书记,也在村里经营着自己的家庭农场。
在他八九岁那会儿,农耕还是很原始的操作。秋收结束后,牛和马拉着一种叫做“耲耙”的犁,把秸秆从地里翻出来,他们这群小孩儿就在后面捡,磕掉根部的黑土,东北人管这个过程叫“打茬子”。
彼时,孩子们还有农忙假,老师让他们把“茬子”捆成捆,拿到学校当柴火烧炉子用。当时学校穷,每个教室只有正中间摆个炉子,二三十个孩子围坐在旁边,天天桌子上一层灰。
李清臣感觉,改变是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的。农业生产逐渐步入半机械化阶段,机器将“茬子”绞碎,再将它们翻到地下,完成初步的秸秆还田。
去年秋收后,陈家村的秸秆清理工作完成了大约80%。李清臣记得,村里耕地面积1120多公顷,去年600多公顷地里的秸秆打包离田,另有300多公顷进行秸秆深翻还田。今年4月10日前后,赶在春耕之前,剩余的秸秆全部清理完毕。
在榆树市经营秸秆打包公司的王军声算了一下,从四月初到现在的20多天里,自己公司的6台机器一共打包了一万多亩地的秸秆。每台机器一天最多能清理300亩地,打包五六百包秸秆。
随着大机械化生产和农民合作社模式的推进,既能保证生产,又能将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我们的宗旨就是他们安心地在外打工挣钱,我们在家给他们种田。”王显武说。
4月23日,王军声的秸秆打包公司里堆了一些秸秆。从4月初开始,他的6台机器去各村打包了一万多亩地的秸秆。受访者供图
东北有一句俗语:“六月不插秧。”最晚五月末,最后一茬水稻秧苗也要插下去了。
吉林省疫情暴发之后,榆树市农业技术推广服务中心正高级农艺师张德春最担心的就是三月下旬的水稻育苗。“农民们无法返乡,会加剧水稻育苗的难度。”
按照张德春的经验,3月20日前后,吉林的水稻要开始育苗,晒种、浸种、催芽,前后大约要用10天时间。随后,农民将水稻放到苗床上长一个月。如果不够天数,容易出现“大缓苗”。所以需要打出提前量。
4月,榆树市秀水镇治江村佰兴合作社的村民们在给水稻育苗。受访者供图
不过对于榆树市秀水镇治江村佰兴合作社来说,疫情似乎没有太影响今年的育苗工作。
3月中旬,榆树市,这个连续18年粮食产量位居全国县(市)第一的产粮大市,就发布了《疫情期间备春耕指导意见》,将水田、旱田的备春耕生产环节时间安排告知农户,并安排好农资入户的具体办法。
佰兴合作社四月初开始育苗。合作社党支部书记马永胜感觉,虽然较往年延迟了三四天,但也和备春耕的时间基本吻合。“一部分人因为疫情不能返回,合作社都帮大伙儿把苗先育上,没有耽误春耕。”
据“榆树发布”,截至4月7日,种子到户率99.6%,化肥到户率93.3%。
4月末,李雪家的温室大棚温度已经达到20多摄氏度,苗床上的水稻出了苗,绿油油的一片。在李雪回家前,父母已经完成了育苗的前期工作,化肥也早早订购好了,却一直滞留在路上。
直到24日凌晨三点,化肥终于运到陈家村。为了等这34袋化肥,那天夜里,李雪和父母几乎没怎么睡,光搬卸就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吃过早饭,李雪和妈妈就下了地,终于可以施肥了。
疫情下,保证种子、化肥供应,确保春耕各环节不断裂,是摆在农资和物流运输公司面前的难题。
王星(化名)所在的吉林云天化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是2022年春耕保供重点企业之一。建在公主岭市范家屯镇的生产基地,从三月初就停工了,在市农业农村局的协调下,于四月复工,工厂实行封闭管理。
“受疫情影响,一些工人无法到岗,我们就安排后勤、销售人员都上一线,大家每天加班加点,从早晨5点一直工作到晚上8点。”王星说,在工人比平时少了15%的情况下,范家屯工厂的化肥日产能达到600吨,整个公司日产总数6000吨。
这些化肥由吉林省运通物流有限公司承运,发往东北三省。公司负责人李平(化名)算过,三月份公司每天的运力只有两三千吨,有司机被困在高速上半个多月,后期在政府有关部门的协调下,运力恢复到每天八九千吨。
损失的半个多月要“抢”回来。政府为运输车辆开具通行证,公司为司机提供途中生活保障,司机回到工厂,第一时间消杀并进行核酸检测,三四个小时就能出结果。“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春耕保供运输工作已完成80%。”李平说。
据吉林省疫情防控工作第43场新闻发布会消息,吉林省备耕和水稻育秧播种工作基本结束,截至4月21日,旱田粮食作物已完成播种31.08万亩。全省已启用或具备启用条件的物资运输中转站11处,省市两级物资中转站联合保障体系已基本建成。
4月21日,王显武订购的15万斤大豆种子、4500斤玉米种子和滞留路上近一个月的2000斤高粱种子终于全部到位。
3月4日,榆树市秀水镇治江村的村民们在做秸秆离田工作。受访者供图
“今年要是不赚钱,没事,还有明年,明年之后还有后年”
黑土地被称为“耕地中的熊猫”。这片中国最肥沃的土地,以弯月状分布于黑龙江、吉林两省。王显武觉得,这是一件神奇又令人骄傲的事:全世界只有四片黑土区,自己就恰巧生长在这里。
2017年,36岁的王显武建立了丞霖农民专业合作社,回乡创业。兜兜转转十几年,他离开过家乡,做过装修工、木工、装卸工,还打拼出了两家自己的电梯公司,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回到这片黑土地上。
去年秋收,公主岭市双城堡镇丞霖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农机手在收获大豆。受访者供图
合作社一开始发展得并不顺利。村民们不相信他,即使在村干部和村民代表的带头下,第一年,也只有24户敢以土地入股。
当年年底,合作社净利润25万余元,入股的成员每公顷土地分得9500元,相当于转租收入的两倍以上。乡亲们见赚到了钱,慢慢加入进来,发展到现在,已经有148户,是当初的6倍多。
王显武爱琢磨,秸秆怎么还田可以增加土壤肥力,怎么轮作能让土地更“有劲儿”——今年种高粱,明年种大豆,能给高负荷运转的耕地“减减负”。
这样的知识,和张德春一样的农业专家们,不仅要教,还要亲自下地头做试验。“农民们亲眼看见了,才会相信。”每年春耕,张德春和其他农业专家们从实验室走到田间地头,对农民进行指导培训。今年由于疫情,他们无法到场,但并没有缺席——3月初,张德春和榆树市农业农村局另外6位农业专家,在榆树电视台录制了涉及蔬菜、玉米、水稻、大豆等多种作物的讲座,在电视上循环播放。
在张德春看来,吉林的黑土地较前几年好了很多,除了土壤有机质含量、土壤团粒结构这些专业数据之外,踏上这片土地可以给人更直观的感受。“你去旱田里,用脚一踢,田里都有蚯蚓了,这就意味着它肥沃了。”
2021年,粮食收成好,价格也不错:王显武合作社的300多公顷土地,大约收了300万公斤大豆、130万公斤玉米、90万公斤高粱还有十几万公斤水稻。算下来,到村民手里,每公顷土地的本金和分红约为18600元,比2017年多了一倍。
但今年,充满了变数。由于种种原因,农资价格大幅上涨。“化肥比往年贵了。”王显武说。
吉林倍丰农业生产资料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印证了这一点,“相比去年,不同的化肥价格涨幅在30%至50%之间。”
张凤财也有同感,他宁愿多花点钱,也要订“现货”,确保化肥在春耕前运到。据他测算,今年他们合作社每公顷土地所要用到的种子、化肥以及农药的成本,要比去年高2000元。除此之外,人工、柴油的成本也在大幅度上涨。
对于张凤财来说,2010年成立合作社之后,老乡们跟着他种了十几年的地,为了他们,他也要全力以赴把这一波地种好。“不管咋地,粮食安全必须保证了。今年要是不赚钱,没事,还有明年,明年之后还有后年。只要干得动,咱就要一直干下去。”
去年秋收后,赶在下雪前,公主岭市双城堡镇丞霖农民专业合作社的4个农机手已将地里的秸秆全部深翻还田。受访者供图
“是不是因为那里有美丽的那拉提,还是那里的杏花,才能酿出你要的甜蜜。”拖拉机的轰鸣盖不住孙维耕地时的歌声。垄与沟交错排列,黄色的土壤被翻到地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肥沃的黑土,等待着种子的播撒。
对于这个20多岁就开始种地的老汉来说,已经紧紧和这片土地“长”在了一起:有地在,就像有归途的“候鸟”,飞得再远,也总要回来的。
家里那间盖了30多年的老瓦房,也只有在他回来的时候才有了些许生气。桌子上积的灰被抹掉,邻居互相招呼着一起吃饭,秋收时老伴也回来就更热闹些,老两口背着筐去自家坡地上掰玉米。
如果秋收时没有玉米可掰,“那心里,一定会空落落的。”
李雪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想象秋收后的场景。场院里晾满了玉米,篓子里堆着玉米,等待它们卖个好价钱,黏玉米的叶子被系在一起,就像一串串小灯笼,挂在屋檐下,随风摇啊摇。
她还要操心好几个月呢。水稻会不会招虫子,大风会不会吹倒玉米秆子……农业生产总是充满未知。
2020年的时候,玉米还未成熟便遭遇了一场大风,狂风暴雨中,玉米秆被连根拔起,东倒西歪地彼此压着。李雪穿着雨靴走进地里,一脚一个坑,陷进去就拔不出脚,只能让妈妈给她拽出来。那年的收成受到重创,“掰玉米都没了干劲。”
不过这都是未来要担心的事情,好歹他们已经顺利迈出了今年的第一步。
4月,公主岭市双城堡镇丞霖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村民在用拖拉机做平整土地工作。受访者供图
乘着春天的雨,张凤财的玉米种子在4月19日开始撒了下去。从20岁开始种地,到现在53岁,张凤财就像是“长”在这片土地上。
遇着不顺心的事,走进玉米地里,跟小苗唠唠嗑,这个东北汉子心里就舒坦了很多。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爱好。
每到六月中旬,玉米苗能蹿到张凤财小腿肚子那么高,风一吹,成片的玉米苗一道浪一道浪地翻滚着。
张凤财知道,不管再怎么难,种子播下去,他就会见到那片熟悉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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