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宪法”能否继续和平？

“和平宪法”能否继续和平？

5月3日，是日本的宪法纪念日，也是日本“和平宪法”生效的75周年。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这一天向在东京举办的修宪派集会发送了视频信息，对于在宪法第9条中明确写入自卫队等自民党谋求修改的内容，他表示:“需要尽早实现”，并强调“自民党成立以来，一直将修宪作为党的基本方针”。岸田在其任内修改宪法第九条的野心昭然若揭，而他前任历的届自民党内阁几乎都有着修宪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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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民党修宪野心

日本的现行宪法《日本国宪法》也被称为“和平宪法”，它是二战后根据美国的意志所制定的，于1947年5月3日生效。这部宪法被称为“和平宪法”的原因是其第九条：日本国民衷心谋求基于正义与秩序的国际和平，永远放弃以国权发动的战争、武力威胁或武力行使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为达到前项目的，不保持陆海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这里的放弃战争，否认军备及交战权就是自民党一直想要修改的内容。

此外，“和平宪法”的修宪门槛也很高，其第96条规定如要修改宪法，须得到三分之二以上议员的赞成，由国会创议，在国民投票中获半数以上的赞成以获得承认，得到承认后，天皇须以国民的名义立即公布。

从“和平宪法”颁布开始，自民党内一些政客就开始不断进行修宪尝试。2012年，自民党公布了党内通过的宪法修正草案，草案直接删除了第9条中“不保留陆海空军及其他作战部队”“放弃交战权”的内容，将自卫队定位为“国防军”，日本首相为“最高指挥官”。自民党的修改草案放弃了宪法的和平主义原则，其解禁集体自卫权，谋求日本成为“正常国家”乃至军事强国的政治野心和图谋昭然若揭。担任这部宪法修正草案最高顾问的安倍晋三对其推出“功不可没”，而安倍任内，对第9条改革的推动力度也比其前任历届内阁都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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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鼓动修宪

安倍上台后，便宣称修宪是其核心的政策目标，最重要的就是修改宪法第9条。意识到直接修宪并不可行，他采用了各种间接的方式，妄图一步一步“架空”第9条，来达成最终目的。首先，降低修宪门槛，他在2007年（第一次内阁期间）出台了《国民投票法》， 在2014年（第二次内阁期间）又出台了《国民投票法》修正案，规定将公民的投票年龄从20岁降到18岁，以期获得更多年轻人对修宪的支持，从而增加获得二分之一以上票数的可能性。

其次，通过出台安保类的法律政策文件，侧面“架空”宪法第9条。如2013年内阁会议上审议通过《国家安全保障战略》、新版《防卫计划大纲》和《中期防卫力量整备计划》；2015年几乎是强行通过“新安保法案”（包括承认集体自卫权、扩大自卫队的活动范围和可用武器等）。这无疑是对第9条的实质性破坏。第三，推动解禁集体自卫权的讨论，安倍组建了恳谈会以讨论解禁集体自卫权。此外，制造舆论的影响，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准备在2020年实施新宪法。

但是安倍推进修宪的举动遭到了许多质疑与反对。在学术界，大部分的宪法学者都认为自民党的相关行动违反了宪法。2015年7月，日本朝日新闻对于宪法学者进行了相关问卷调查，对于自民党推动的新安保法案是否违宪的问题，有104位学者认为违宪，而只有两名学者认为不违宪；对于集体自卫权的行使是否合理的问题则是无一人认为合理；对于是否应该修改宪法第9条，只有6人认为应该，99人认为不应该；同时还有超六成的宪法学者认为自卫队违宪。

同时，安倍的修宪想法也受到了在野党的反对，自民党选举合作伙伴公明党的也并不支持，这使得安倍在2017年9月25日宣布解散众议院。

日本民众中支持宪法改革的人数也没有过半数，据朝日新闻在2016-2020年的民调显示，支持修宪的民众人数都没有超过二分之一。新安保法案的公布也引起了大量民众和学者的集会抗议。2020年8月28日，安倍晋三宣布辞去日本首相的职务，他的在任期内修宪的愿望不了了之。但是，即使安倍没有实现其修宪野心，他为修改宪法第9条所创造的各种条件却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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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田任内的修宪舆论

视线转回到2022年，在5月3日的日本宪法纪念日上，现任首相岸田文雄表示“需要尽早实现（修宪）”。自民党所找的修改宪法的理由一是宣称“和平宪法”是在美国的意志下制定的；二是渲染所谓的“中国威胁”，以及朝鲜发展导弹；三是现行宪法阻碍了集体自卫权的解禁和海外派兵；四是表明日本宪法应与时俱进。而岸田任内新冠病毒的肆虐以及俄乌危机的发生，更是给自民党提供了修宪的“绝好”借口。

自民党颁布的修宪方案之一是修改“紧急情况的应对”，新冠疫情的发生给了自民党一个好机会。2021年末，日本前经济再生大臣西村康稔在众议院宪法委员会上表示“有必要在宪法中添加紧急情况下保护国民的规定”，这便是希望以新冠疫情的名义博得在野党和民众对修宪的赞同和理解。而一旦政府内部以及全国民众对于修宪的态度缓和下来，修改宪法第9条便只是“向前走一步”的事。

此外，俄乌冲突的爆发更是让自民党及保守派政客直指第9条。根据NHK的报道，在5月12日众议员宪法审查委员会上，自民党强调由于俄乌危机爆发，日本必须整备防卫制度，修改宪法第9条明确自卫队的存在。可以看出，自民党正是通过营造焦虑氛围来推动修宪。但的确，俄乌危机的爆发使得日本国内“是否应该修宪”的舆论方向发生了一定的转变。

根据朝日新闻的民调，56%的人认为有必要改变现行宪法，这是自2013年以来，赞成修宪人数最多的一次。此外，针对修改宪法的理由，29%的人表示因为“国防规定不够充分”，这比去年的26%有所增加，也是所有理由里最多的一个。同时，今年日本国会对于修改宪法的讨论比往年都要活跃，在即将到来的7月参议员选举上，宪法改革讨论也必将成为最热点的话题之一。

但是修改宪法第9条的想法仍然不是舆论的主流。5月3日宪法纪念日，在保守派鼓吹推动修宪的同时，150000名日本民众在东京举行了护宪派集会，呼吁捍卫宪法。上智大学的中野晃一表示“如果取消第9条，我们将不得不依靠威慑，这将导致无限军事扩张，遵守第9条可以维护安全”。朝日新闻的舆论调查中，针对是否应该修改宪法第九条，59%的人认为最好不要改变，只有33%人认为需要改变。

此外，也有一些政党反对修宪（尤其是第9条）。如公明党干事长石井启一在13日记者招待会上表示，目前没有必要修改宪法第9条；立宪民主党奥野总一郎在12日的宪法审查会上表示：修宪是一种分裂国论国民的主张；修改专守防卫就等于允许先发动攻击，这是违反国际法的行为；坚决反对改宪第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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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和平宪法”难以和平

虽然日本国内反对修改第9条的舆论占多数，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俄乌危机和新冠病毒再加上自民党的不断鼓动与渲染焦虑的行为，国内赞成修宪的人数已经增多。

那么自民党推动修宪，尤其是修改宪法第9条真的是像其所说的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的安全吗？我们可以从自民党修宪派代表性人物，也是修宪最高顾问的安倍晋三在俄乌冲突中的一系列言论中分析出自民党修宪的真实意图。

今年2月俄乌危机爆发，安倍趁此时机发表了一系列言论——增加日本的防卫预算（达到GDP的2%）；应讨论日本的“敌基地攻击能力”；改变“无核三原则”，与美国“核共享”；发行有关防卫预算的国债；修改宪法第9条。显而易见，修改第9条是包含在安倍（自民党）的军事计划和谋求日本成为军政大国的野心之内的。

自民党故意忽略“和平宪法”给日本带来的真正和平的环境和经济发展助力，为其实现军政大国的野心，不断地推动修改宪法第9条，这是对宪法和平主义原则的实质性破坏，必然会使亚洲国家对日本的防范意识增加，对于地区的和平与安全造成威胁。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的修宪结果如何离不开美国的意志，作为与美国的军事同盟，日本政府对第9条修改的每一次推进必然是得到了美国的默许的。那么在美国意志下的修宪结果，毫无疑问终将服务于美国的全球霸权战略。

自民党的修宪行为不仅违背了“和平宪法”的和平主义原则，同样违反了《波茨坦公告》与《联合国宪章》。出于“不和平”目的的宪法改革推进带给日本和国际社会的不会是和平，只是为了满足某些政客野心的工具而已。

参考文献：

[1]孙宝坤.日本“修宪”思潮的历史演变[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2,61(01):123-132.DOI:10.19992/j.cnki.1000-2456.2022.01.012.

[1]刘畅,徐鹏.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的进程与违宪解读[J].东北亚论坛,2017,26(06):36-45+125.DOI:10.13654/j.cnki.naf.2017.06.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