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 | 在美西方眼中，中印才是俄罗斯的“金主”？

随着俄罗斯试图打破西方制裁，中国和印度正在成为俄罗斯重要的“金主”。中印两国大量购买俄罗斯原油，将自己置于俄乌冲突和与西方的地缘政治对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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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中国、印度和全球经济来说都是一个复杂的算数题。从俄罗斯购买廉价油在经济和政治上具有优势。出于对国家安全的考虑，中国可以实现石油供应多样化，而印度可以通过出口汽油和柴油等精炼油赚取数十亿美元的利润。

但是，同美西方孤立俄罗斯“背道而驰”的行为也会造成严重的外交后果，这是中印两国所不愿意看到的。中国在公开声明中避免公开支持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而印度则声称中立。

中印两国国内拥有庞大的市场需求和炼油厂的供给，这也是决定油价走向的核心。近几个月来，两国购买俄罗斯原油有助于缓解俄罗斯的压力。

两国对俄石油的“胃口”大小将撼动全球经济，这也是西方在俄乌冲突中保持凝聚力另一个复杂因素。直至目前，西方国家仍然坚定对乌克兰的承诺，但欧洲长期的高油价和潜在的短缺问题可能让其在政治上难以承受。

本月，一艘油轮停泊在俄罗斯纳霍德卡湾的Kozmino原油码头。俄原油正在为部署在乌克兰战场上的子弹和火箭提供资金支持 图源：路透社

哥伦比亚大学全球能源政策中心主任、曾任奥巴马总统顾问的杰森·波尔多夫（Jason Bordoff）表示：“俄乌冲突的后果之一是全球能源系统、贸易关系和地缘政治格局发生根本性调整，中国和印度与俄罗斯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

原油作为俄罗斯最大的出口产品，是俄乌冲突爆发后的“硬通货”，为俄在乌克兰战场上部署各种武器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西方国家正试图切断其资金来源，部分原因是通过制裁能使作为俄罗斯最大的市场——欧洲摆脱对俄能源的依赖。

冲突爆发四个月后，俄罗斯的原油出口仅略微下降，因为出售给中国和印度的原油在很大程度上填补了欧洲的缺口。5月，印度和中国每天约购买240万桶俄罗斯原油，占俄罗斯出口量的一半。其中有一部分被提炼成柴油和其他燃料，出口到世界各地，包括那些反对俄罗斯的国家。

中国和印度一直在以全球基准价格的七折购买俄罗斯原油，这对两国来说是“福音”，因为全球正受到不断上升的通胀压力冲击。尽管打了折扣，俄罗斯的原油收入仍在增长，因为价格已攀升至每桶100美元以上。值得注意的是，这种转变才刚开始，且涉及的原油量仍然相对较少。当制裁全面生效，才是对中国和印度购买俄罗斯原油意愿的真正考验。

未来六个月内，欧洲对油轮运送俄罗斯原油和柴油等精炼燃料的禁令将逐步实施，这宗贸易占欧洲大陆从俄罗斯采购量的三分之二。ESAI研究公司能源总裁萨拉·艾默生（Sarah Emerson）表示，“一旦欧洲的禁令生效，多米诺骨牌效应将在2023年加速到来。”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进口国，中国几十年来一直在全球能源市场上发挥着重要作用，主要依赖中东和俄罗斯的原油供应。随着美国能源日益自给自足，这种安排意味着在波斯湾巡逻的美国海军实际上是在保护中国的供应线。中国避免陷入中东政治泥潭的同时购买到了原油，而与美国的贸易也在增加。为平衡经济和地缘政治利益，中国现在仍在这么做。进口更多的俄罗斯原油不仅更便宜，而且还有助于实现供应多样化。

奥巴马政府第一任期内的国务院高级能源外交官大卫·戈德温（David Goldwyn）表示，“中国的做法一直符合其长期的国家安全目标，即供应多样化、远离中东、优先选择美国海军无法封锁的运输路线，并通过增加俄罗斯依赖中国作为石油和天然气主要买家来遏制俄罗斯，所有这些都是以尽可能低的成本进行的。”

这种模式在2014年俄罗斯接手克里米亚期间得到了体现。当西方对俄实施制裁时，俄总统普京飞抵中国，与中国达成了一项酝酿十年之久的天然气协议。中国为廉价天然气进行了艰难的谈判，挫败了西方孤立俄罗斯的努力，但又没有对俄接手克里米亚表示支持。

自俄乌冲突发生以来，中国一直谨慎行事，至少在公开场合如此。中国官媒和政府官员在俄罗斯原油问题上态度谨慎，中国石油公司也遵循同样谨慎的步调。哥伦比亚大学高级研究学者艾丽卡·唐斯（Erica Downs）认为，“这些公司不希望充当协助和支持普京的战争机器。”

尽管如此，中国的“胃口”也不是没有限度。中国传统上一直试图确保能源来源的多样化。尽管中国领导人要建立“上不封顶”的中俄伙伴关系，但中俄关系长期以来并不稳定。中国驻美大使秦刚在3月的电视采访中表示，“中俄合作没有禁区，但是也有底线。底线是公认的国际法和国际关系准则。”

印度对俄罗斯原油的转向迅速、意义重大。

在俄乌冲突前，俄罗斯约占印度原油需求的1%。根据数据公司Kpler的数据，俄罗斯正计划在6月赶超伊拉克成为印度的主要石油供应国。数据显示，6月份俄罗斯对印度的出口量达到115万桶/天，高于去年的3.3万桶/天和3月份的约60万桶/天，而伊拉克的交付量将降至略高于100万桶/天。

对莫迪政府来说，充足廉价的燃料供应有助于解决通货膨胀问题，并防止印度国内重蹈斯里兰卡覆辙，引发暴力事件和政治骚乱。

印度外交部长苏杰生（S. Jaishankar）曾多次为印度的战略辩护，反对西方国家的频繁指责。他表示，随着能源价格的不断攀升，西方对伊朗的制裁和对委内瑞拉的孤立政策使得印度的选择空间越来越小。苏杰生说：“他们榨取了我们所有的石油资源，然后说：‘好吧，你们不能进入市场为你们的人民争取最佳交易。’这是极不公平的。”

能源专家称，凭借每天500万桶的强大炼油能力，印度可以额外吸收35万桶俄罗斯原油，或比目前的进口量多约三分之一。目前，印度已经停止从墨西哥购买原油，同时大幅削减从尼日利亚的购买量，并从沙特阿拉伯和美国撤资。

《新地图——能源、气候与国家冲突》（The New Map: Energy, Climate, and the Clash of Nations）一书的作者丹尼尔·耶金（Daniel Yergin）认为，“世界政治的新格局正在全球范围内形成，它是用石油和天然气‘绘制’而成的，而中国和印度在很大程度上处在中心。”

逐渐流入亚洲的俄罗斯原油正在取代沙特和其他中东地区的原油，而这些原油现在正运往欧洲。这一转变正在加剧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之间的竞争，伊拉克大幅削减了对欧洲的价格。沙特阿拉伯及其海湾盟友一直将亚洲视为他们的增长市场，而突然间他们发现自己被挤到了一边。俄罗斯和沙特阿拉伯是欧佩克组织的扩大版——“欧佩克+” （OPEC +）的主要成员，近年来，这两个国家一直在合作控制供应，提振价格。俄罗斯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过于依赖亚洲——尽管留给俄罗斯的选择余地不多。

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能源地缘政治项目主任、曾任布什总统助手的奥沙利文（Meghan L. O’Sullivan）表示：“俄罗斯原油在中国经济中取代沙特可能会给欧佩克+带来压力，倒逼沙特采取有损俄罗斯利益的措施，并进一步压低全球价格。”

本文编译自《纽约时报》网站2022年6月24日文章，原标题为In Russia’s War, China and India Emerge as Financiers，原文链接为https://www.nytimes.com/2022/06/24/business/russia-oil-china-india-ukraine-war.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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