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晓波
本文转载自：中国新闻周刊（ID:chinanewsweekly）
出台全国首个系统的、务实的复工方案
“大干30天，确保全市停工楼盘全面复工”，郑州最新的保交楼“复工令”引发广泛关注。9月6日，河南省郑州市印发《“大干30天，确保全市停工楼盘全面复工”保交楼专项行动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这份由“郑州市安置房建设和问题楼盘攻坚化解工作领导小组”下发的《方案》明确任务目标为：10月6日前，实现全市所有停工问题楼盘项目全面持续实质性复工。《方案》下发后，郑州市住房保障和房地产管理局于9月8日下午召集已出现项目逾期交付和已售停工的开发商，召开“保交楼”吹风会，就问题楼盘“复工令”进行细化解读，以确保全市停工楼盘全面复工。数据显示，郑州停工楼盘数量在全国排名较为靠前。因此，郑州此番针对烂尾楼的专项行动，被认为意义非同一般。河南省商业经济学会会长、北京师范大学政府管理研究院副院长宋向清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郑州此举并非单纯的房地产政策，而是基于房地产发展现状，从保民生、保稳定角度出台的政策。
郑州CBD 图/图虫创意
直面烂尾楼问题
为了确保在10月6日前郑州市所有停工问题楼盘复工，《方案》明确提出要以“等不得、拖不得、慢不得”的紧迫感和危机感推进这项工作。
《方案》明确，各区、县（市）党政主要领导要亲自带头，亲自分包1～2个重大停工问题楼盘项目；对于其他较为复杂的停工楼盘，明确分包领导后，属地党委政府主要领导要履行兜底责任。
不乏强硬，但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和可实施性，是多位专家对于郑州保交楼《方案》的直观感受。
《方案》强调，严禁出现弄虚作假、进行表演式复工或阶段式象征性复工；对停工逾期问题楼盘原有预售资金使用情况进行专项审计，审计、税务等部门要积极将问题线索移送公安机关。
此外，《方案》还强调，房企需要承担主体责任，归还挪用资金，处置资产或股权，多渠道筹集资金；开展严肃的追责，审计、财政、住建等部门要对原预售资金使用进行审计，能追回的追回，不能追回的，开发商、预售监管部门、商业银行各负各的责任，并移送公安机关。
在宋向清看来，《方案》直面现实存在的烂尾楼问题，相关措施符合郑州的实际，有利于烂尾楼问题的解决，以及郑州经济社会的稳定和发展。
他举例说，《方案》明确对停工烂尾楼盘进行调查，涉及到开发商挪用资金的要追责，触犯法律法规的还要追究刑事责任，“政策和法律的压力之下，会迫使开发商尽快进行资金周转，确保能够按照政策的要求复工”。
易居研究院智库中心研究总监严跃进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郑州“复工令”最大的亮点是思路清晰、权责明确、讲究时效，体现了郑州在解决问题楼盘停工问题方面积极主动和担当。
广东省城乡规划院住房政策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李宇嘉认为，郑州的系列举措最终目的是保交楼而不是救市，希望在保民生的同时肃清房地产市场乱象，在投资主体、资金、信心、责任等方面营造出保交楼所需要的良好环境。
宋向清表示，烂尾楼问题既是一个房地产问题，也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只有得到妥善解决，才能让郑州经济和社会发展进入快车道”。
航拍夕阳余晖下郑州郑东新区 图/图虫创意
值得注意的是，《方案》由郑州市市长何雄签发。何雄此前曾在河南省内多个城市任职，并担任过省建设厅副厅长，省发改委党组书记、主任。
今年1月，何雄开始担任郑州市代理市长，随后转正。当地媒体人士评价他说：“市长懂房地产，有自己的方式方法。”
何雄主政郑州后，当地楼市治理工作明显加码提速，采取了大量雷霆手段，涉及为企业纾困、问题楼盘攻坚等诸多方面。
作为曾被住建部点名的22个房地产热点城市之一，今年以来，郑州已出台一系列楼市纾困新政。
今年3月，郑州开始松绑“认房又认贷”，打响楼市政策调整“第一枪”；6月，郑州重启棚改房票安置政策，成为首个重拾该政策的省会城市……
房地产研究机构克尔瑞的一份数据显示：目前郑州约有106个问题楼盘，除其中部分因办证、配套等问题停工外，其余大部分是由于资金链断裂等原因造成。而据《中国房地产报》报道，目前郑州市存在问题楼盘350余个。
据了解，郑州保交楼工作已经持续开展了一段时间，也推出了一些措施，包括地方国企和平台公司有条件地接手烂尾楼盘、成立保交楼纾困基金、成立政府一对一工作专班等，甚至有经侦部门介入追查被违规挪用资金的去向、控制核心人员等。
郑州高新区永威金桥西棠被称为“河南最高学历楼盘”，2020年8月开盘，但2021年11月之后，该楼盘便处于停工状态。该楼盘业主冯轩表示，之前他们每周都会和高新区的专班、开发商去开会，沟通复工事宜。
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对于最新的保交楼政策，他们都抱有期待，但他认为“还需要看后续具体的措施”。
据了解，包括永威金桥西棠在内，郑州已就停工烂尾的72个项目建立台账，“一楼一策一专班一银行”，准确核算企业资金、项目资金的平衡，理清项目资产负债。
此外，据当地媒体报道，截至目前，郑州市纾困基金工作专班组建了项目库，初步确定了永威西郡、富田九鼎公馆等8个项目作为首批意向项目，预计投资43亿元。
郑州能否如期达成停工楼盘全面复工，是舆论普遍关心的问题。宋如清说，虽然不排除出现假复工真拖延现象，但从时间节点上来讲，相信全面复工是可以做到的。
事实上，自7月底中央政治局会议首次提出“保交楼、稳民生”以来，全国多地已陆续出台“保交楼”的相关政策举措。
据中国新闻周刊不完全统计，7月以来，全国已有30多个城市推出“保交楼”相关举措，涉及10余个省份。
湖南衡阳是最早提出“保交楼”相关支持政策的城市之一，该地7月7日发布通知文件，提出“将项目预售资金、开发贷款、个人购房按揭贷款等全部纳入项目资金监管范畴”。
此后，有更多的地方政府推进问题楼盘化解工作，政策内容多以“一楼一策”、成立工作小组为主。
例如河南平顶山，设立“一楼一策一专班”，结合每个问题楼盘实际，推进问题楼盘化解处置工作；陕西咸阳则建立一对一帮扶政策，即一个科室帮扶一家企业，促进项目停工、断贷问题尽早解决；四川遂宁则采取领导“一对一”挂联房地产项目，化解房企难题。
而8月以来，除郑州外，包括广西南宁，浙江湖州，河北石家庄，安徽合肥、宿州，江西萍乡等在内的10余个城市在保交楼上有所行动，内容包括“一对一帮扶”、设立纾困基金、鼓励收购销房作为保障安置用房等。
但值得注意的是，纵观各地相关措施，更多的只是在加强预售资金管理方面着手；有的城市虽然一个部门对应一个楼盘，但大多都是针对在建楼盘，防止新的问题楼盘增加，对于已经停工的楼盘，着墨不多。
在严跃进看来，郑州的“复工令”，为其他地方后续制定相关政策文件提供了参考。
他说，作为“全国首个系统的、务实的复工文件”，此次郑州明确了三种复工路径，即针对不同的资金状况企业，规定了不同的复工方式。
具体而言，资产大于负债、暂时困难的项目，通过纾困基金、并购贷等形式，由政府平台公司果断接手，采取“新老划断”办法，先复工再清算；资产小于负债的，先由代建公司启动复工、完成保交楼，再由审计部门介入，追查抽逃资金；资不抵债的，则鼓励尽快破产。
严跃进说，这三种方式非常具有代表性，对于引导不同企业复工有非常强的指导意义。
宋如清认为，《方案》环环相扣，政策逻辑上非常严谨，对其他城市具有一定的示范效应。
不过，也有分析指出，郑州最终能否系统且稳妥地处置问题楼盘，关键在于能否扎实推进《方案》的相关措施，这对当地政府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作者：孙晓波 （sunxiaobo365@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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