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伯陵
本文转载自:温伯陵的烟火人间(ID:wenboling2020)
众所周知,教员工作极少出错的秘诀是大量调查研究,并实事求是的总结调查结果。
1930年5月,红4军攻克寻乌县城,教员刚进城便部署人员调查寻乌,自己也亲自走街串巷,调查寻乌县的社会百态。
为了更快速的了解真相,教员也找到相关人员进行一对一的谈话,比如他和寻乌商会的会长谈了一天、组织原县政府的工作人员会谈一天、和老秀才谈了一天。
和商会会长谈,可以了解寻乌的商业市场。和原政府工作人员谈,可以了解寻乌的政治和社会情况。和老秀才谈可以了解寻乌的历史变迁。
这些方方面面的资料,和群众的调研结果汇总起来,便是一幅寻乌县的全景图。
教员以此为基础,便写出了7万字的《寻乌调查》,从寻乌的政治区划讲到水陆交通,再到交通线上的大宗贸易是什么、小宗贸易是什么:
门岭到梅县的生意——从石城和瑞金来的,米和豆子为大宗,值几十万元,从兴国来的茶油为大宗,米也有(少),于都、会昌没有什么货来。
安远到梅县的生意——这一路上的生意,大宗是鸡、次是牛、又次是猪,鸡大部分是唐江、南康、信丰来的……每斤价五毛,每天六千斤,共值三千元,每年三百六十天,共值一百零八万元。
梅县到门岭的生意——大宗是洋货、海味、盐、洋油、布匹这五类,糖和面粉亦有好些。门岭和梅县不通车,货大部分是肩挑,盐用马子驮。
对于一个刚到寻乌不到半月的人来说,了解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教员还在文章里用大段篇幅,非常细致的写了寻乌百业生态,包括盐的分类和盐行店主的家庭情况、杂货铺的数量和经营种类、酒水的种类和客户人群画像等等。
甚至还写了娼妓业的“老货”、“嫩货”之分,名妓有昌娇、月娥、润凤,得出“十年前商人嫖娼多、豪绅次之、少爷最少,十年后豪绅嫖娼最多、少爷次之、商人最少”的结论。
因为以前的经商环境不错,商人能赚到钱,便成为嫖娼的主力军,现在经商环境不行,商人赚不到钱了,也就不去嫖娼了,而豪绅要包打官司,便常年住在妓院里,和三教九流做交易。
细致到这种程度,《寻乌调查》里可谓是无所不包,教员也对寻乌县开了天眼,以至于他问其他人寻乌县有几家卖杂货的、几家卖猪肉的,别人都不知道,他却如数家珍的说出来。
既然用上帝视角看寻乌,自然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并提出实事求是的解决办法。
《寻乌调查》和《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一样,都是经过大量调查研究之后总结出来的,虽然现在不能生搬套用,但字里行间的方法论,永远可以用来做任何事情。
所以在1930年5月,教员有感而发,写了《反对本本主义》的文章,开篇就是如雷灌顶一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调查就是解决问题。
他鼓励同志们迈开双脚,到工作的地方走走,学习孔夫子的“每事问”,把每个困难的来源找出来,现状弄明白,这个困难也就解决了。
我们可以把《反对本本主义》看做操作说明书,《寻乌调查》看做实操案例,结合起来看就能明白教员调查研究的方法论。
简单来说就是,在纵向上了解事物的来龙去脉,横向上分析事物不同角度的内在逻辑联系。
只要在纵向和横向上都调查清楚,便对事物开了上帝视角,解决问题不过是水到渠成的。
陈云是上海青浦练塘人,从1919年到上海商务印书馆做学徒,到1933年进入中央苏区,陈云一直都在上海工作。
做为上海本地人,陈云和顾顺章的升迁模式差不多,都是凭借对上海的了解进行革命工作,然后一路高升为中央大员。同样的模式在江西、陕北等地重复上演过很多次。
不同的地方在于,顾顺章对革命不忠诚,被捕就叛变了,陈云则对革命事业非常忠诚,在顾顺章叛变后协助周恩来重建特科。
正因为没怎么离开过上海,导致陈云年轻时对革命的认识不深刻,永远跟着上海中央的指挥棒走,不管主持上海中央工作的是谁、不管说了什么话,陈云永远是举手同意。
至于他们说的到底对不对,陈云并不知道,也没有研究问题的方法论,于是在1933年进入中央苏区以前,有人说教员是“机会主义者”,他也深信不疑。
从革命叙事的角度来看,这是典型的犯错误,后来陈云说在上海的时候犯了一系列错误,说的就是这些事。
不过进入中央苏区以后,随着革命形势的变化,陈云开始快速成长。
在中央苏区的一年半,陈云和教员有数次接触,通过谈话风格、举例论证等细节,陈云觉得教员不是机会主义者,而是经验丰富的实践者。
1935年1月的遵义会议以后,教员重掌兵权,指挥红军四渡赤水、强渡金沙江,摆脱了十几万国军的围追堵截,陈云对教员的印象又改变了:
到了1938年5月,教员写出《论持久战》,指出抗日战争的战略是独立自主、游击战、人民战争等等,陈云终于彻底改变对教员的认识,觉得教员不仅军事很行,政治也很行,是中国革命的旗帜。
长达六年的时间,教员经历了革命者到领袖的蜕变,陈云也经历了对教员认识的蜕变。
教员这个人,就怕别人不实事求是的了解他,但凡愿意深入了解他,无不被他的工作态度和思想折服。
抗日战争时期,陈云在延安负责中组部的工作,因为和教员经常交流,陈云便开始反思参加革命以来的问题。
陈云苦思很久,始终没有答案,便先后三次到枣园请教教员,希望教员能解开他的困惑。
他觉得以前犯错误是因为经验少,不如教员在苏区积累的经验丰富。但教员告诉陈云:“你不是经验少,而是思想方法不对,建议你读点哲学。”
一个认为是经验少,一个认为是思想方法不对,这和对革命的不同认识一样,属于对“不犯错误保证进步”的不同看法。
为了说服陈云,教员用张国焘举例,说张国焘从五四运动到鄂豫皖苏区,十几年的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但张国焘照样犯错误,脱党叛逃了。
按照教员的观点,思想方法是一个人工作和生活的源头,如果源头出了问题,行动方向也肯定出问题,犯错误是难免的。
从青年读书时追求世界的大本源,到革命时期强调思想方法,再到晚年说“路线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教员的思想是一以贯之的,从来没有改变过。
而经过和教员的谈话,陈云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开始认认真真的学习教员、改变自己。
他在中组部的职责是培养干部,于是顺便在中组部也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正式参加的干部有10人,不定时旁听的有30多人,每周读几十页哲学书,用5年时间读完了《资本论》、《列宁选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以及教员的全部文章。
所有参加学习的人,每周六要用半天时间讨论读书心得,以便取长补短。
1942年陈云重病不能工作,在延安修养了一年,这段时间陈云通读了教员的文章、文件、电报,并且把其中的每件事和革命历史、自己的亲身经历结合起来,这就有了一种代入感,所以感受特别深刻。
通过这两个阶段的学习反思,陈云彻底明白什么是调查研究、什么是实事求是、什么是辩证法。
其实陈云的学习反思过程,几乎完整的实践了《反对本本主义》和《寻乌调查》的方法论——
即纵向上研究了自己、教员、哲学、革命历史的来龙去脉,横向上收集大量资料,从各个角度分析内在的逻辑联系。
事实证明,凡是按照教员的方法论研究问题,基本没有不成功的。
按照陈云本人的说法,在延安学习以前,他的文章和讲话都没有辩证法,经过几年延安学习以后,不仅他的讲话和文章都有了辩证法,还在思想上把王明的一套打倒了。
走到这里,陈云便完成生命的蜕变,成长为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他在“七大”上的发言就很有意思:
“我们相信毛主席,但绝不是盲从,盲从是没有用处的,只有对问题仔细考查,翻来覆去的考查,这样不管毛主席在这里领导也好,离开毛主席也好,大体上不会犯大的错误。”
我们常用“我走后、你们就是我”来说教员,但口号其实没有意义,和陈云一样学习教员的方法论,升华自己并解决现实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意义。
抗战胜利以后,陈云赶赴东北工作,后来升任东北局副书记兼辽东分局书记,肩负统领一方的责任。
也正是在辽东,陈云在给分局同志讲话的时候,承认自己年轻时犯过错误,刨析了是如何学习改正的,并根据解放战争的现实案例,详细讲了怎样用交换、比较、反复来分析问题。
交换,是互相交换正反两面的意见,从不同的角度,全方位了解事物的情况。即便相反的意见错了,也是一个看问题的角度。
交换是全方位的认识事物,比较则是通过横向和纵向的对比,判断事物的性质。
反复是在交换、比较的基础上,做出处理事物的决定,并在实践的过程中反复调整,正确的就继续坚持,错误的立即改正。
由浅及深,从思想到行动,三个步骤层层推进,最后还给自己留有余地,陈云的六字方法论,其实就是教员调查研究分析问题方法论的延伸。
到了1961年,教员号召全党“大兴调查研究之风”,陈云也积极响应号召,到上海青浦的小蒸公社调查民情,写出《青浦农村调查》的报告。
可以说,从没有方向的年轻革命家,成长为大国的重要领导人,陈云走的每一步都有教员思想的影子。
所以陈云说教员有一个无可比拟的功绩,就是培养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整整一代人,而这些人在全国各个岗位上都负担着重要责任。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教员用自己的思想和方法论培养人才,建立了新中国,而学习教员思想和方法论的人,也实现了自己的抱负,做出前无古人的大事业。
虽然现在离革命年代很远,我们不可能直接受教员的培养,但他留下的文章和故事,依然是我们学习的第一手教材。
按照前文的方法学习教员,即便不能成就大事业,起码能保证在工作生活中不犯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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