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郎言志(ID:liusilang520)
内容来源:本文由郎言志(liusilang520)原创,作者马可波郎·刘斯郎。原文标题《马可波郎游记15:这里的种族意识高于国家意识》
去到西方国家之前,我一直以为全世界对“国家”的认知都是雷同的。但后来我走了一圈后发现自己错了,并不是这样的。
我们中国人和西方人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异,特别是种族意识与民族意识之间的差异是巨大的。在中国人的意识里,往往是关乎家国情怀的“国家意识”更强烈,而在多数西方人的意识里,则是关乎种族优劣的“种族意识”更强烈。因此,在西方世界,很多人对国家的概念是模糊的,与此同时,那的族攻击事件又是频发的。
这样的差异,让中国人和西方人之间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思维隔阂,例如西方人无法理解何为真正的家国情怀,更想不明白中国人为何要铁了心地“统一中国”。
我这般生硬的解读可能很难让人理解这其中的差异,但如果大家听听下面的故事,或许能感知一二。
记得那是2016年的初冬,与我同住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友人郑氏夫妇邀我去“边境线上看看”,他们告诉我这里的国家边境线就像“闹着玩”,一不小心就能出国。当时的我很是好奇,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惊诧:这的人不仅可以有双重国籍,甚至还有三重国籍的,而且人们还可以随随便便就跨过国境线······神圣的国家概念和领土边境线,居然可以如此不神圣······
我们选的探访地点是位于亚得里亚海北侧的意大利城市戈里齐亚,这座城市被意大利和斯洛文尼亚两国一分为二,属于意大利的西侧被称之为戈里齐亚,属于斯洛文尼亚的一侧的则被称之为新戈里卡。
如果单从地图上看,这两边是分割开的,按照我们对国家的理解,两边往来应该是要通行证或护照的。但这里,不是这样。
我们是坐那老旧的意式货车先抵达戈里齐亚火车站的,然后便怀揣着“试一试”的心态,选择跟着导航“横穿边境线”。说实话,当时的我们内心其实是忐忑的,因此我还特意带着护照和在意国的居住证,生怕在这边境处被海关什么给逮走了。
于是,我们顺着导航,往斯洛文尼亚的方向走。该死的是,这边境上的信号是极差的,我们的手机信号总是在有和没有之间随机切换。因此,我们只能按照大致的方向,朝着一处带小土坡的公园走去。
爬了一段坡路后,我们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于是,我和朋友郑夫妇三人互相扶持,爬到了高处找寻通信讯号。在好不容易收到信号后,我们都惊了:天哪,我们居然到斯洛文尼亚了,我们出国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过境了······
借着微弱的信号,我们往回走了一段路,试图探访刚刚被我们忽视的边境线。可不论我们怎么找寻,似乎都没瞧见像边境线的地方,我们仨面面相觑,尽是一脸疑惑。就在此时,郑夫人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她说:莫非,就是刚刚经过的那个农家后院?我瞧那里的水泥路就修到那户人家的后院,过来便是一大段土石路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们走回了那个地方,然后打开定位一瞧,发现自己确实就站在边境线上。然后我们一起将目光抛向了边上的农家大院,发现那院子居然被边境线一分为二,主人家睡在意大利一侧,却把杂物堆在了斯洛文尼亚一侧,每天在自家院里取个东西,都是“国际间行为”。
这真的太有趣了。然后一脸惊诧的我又看了看身后土坡上用细枝条编织的边境栅栏,脱口而出:这边境栅栏,比我姥姥家的猪圈还敷衍,我刚刚还以为是谁家的养鸡场呢。
然后,我们仨就在人家的后院门口,踩着边境线玩起了“脚踏两国”的游戏。
恰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处房里,突然探出了一个孩童,他像有了重大发现一样大喊:天哪,妈妈,那有几个中国人!妈妈,有中国人!
我们以为自己闯祸了,遂拔腿便跑。其实也不算是跑,就是快步离开,生怕走得慢了,被人逮了去。结果,是我们误会了。许是这里的人很少见到中国人的缘故,孩子这一唤,竟喊出了左右邻里一群人。他们都站在屋里望着我们,像看稀有物种一样瞅着我们,而那孩子的母亲,则带着孩子和我们打招呼:你好,你好,中国人!
受到惊吓的我们,在简单回应之后,便匆匆穿过了边境线,来到了斯洛文尼亚一侧。我们在斯洛文尼亚的新戈里卡闲逛了起来。这里显然很少有亚洲人踏足。我们走过每一条街区,沿街的民众都会集体投来目光。但在整个过程中,我们没有受到任何约束,更没有人查看过我们的证件。
后来,在两国的边境火车站游玩的时候,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当地大叔与我们搭讪。在闲聊之中,我们问他“你算哪国人”,大叔的回答是:我既是意大利人,也是斯洛文尼亚人,但我更认同我是意大利人,我女儿是斯洛文尼亚的地区议员,我妻子是意大利的教师,我是······但我更愿意告诉你我是意大利人。
那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两千多年前的古中国:楚国的人到秦国当官,魏国的人在楚国自称是齐国人;赵国的猎人一不小心迷了路,就到了燕国,然后又在燕国掳了个媳妇,骑着马跑回了赵国······
在我这么寻思的时候,醉酒的大叔指着地上可以随便跨越的边境线问我:这么好奇,你们中国人没见过这样的国境线吗?
我沉思了一会儿,回大叔说:倒也不是没见过,就是很久没见过了,几千年前我们那也是这样的。
后来在欧洲生活久了,我便也习惯了“闹着玩似的边境线”,对于这里的国家概念也开始淡化。有时候,我可以连夜坐火车,一夜穿五国,有时候我可以坐着大巴,在没有出示任何证件的情况下横穿三国。
感觉,这的“跨国游”比国内的“跨省游”还要随意。早上打卡在意大利,中午打卡在奥地利,下午打卡在德国,晚上睡在了瑞士。
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骑着自己山地自行车,从意大利这一侧出发,一路朝北往奥地利的河谷里去。一路的风景倒也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望着高高的阿尔卑斯雪山,穿过山脚下的葡萄园,裹着暖暖的冬阳,悠哉地骑上两三个小时便到奥地利的河谷里了。在河滩上烤一烤火,和伙计吃上点烤肉,然后满足地骑着车,回意大利去了。
我算是喜欢这样“自由的边境”的。但后来我发现,边境上的所谓自由,其实有时候也是分种族和肤色的。通常情况下,在国境之间穿行,被查问或被逮捕的风险指数排名依次为:黑色人种、其他深色人种、黄色人种、白色人种。
能够真正自由、顺畅通行的,一般是白人。黑人和深色人种,通常会被视为危险人物或非法移民,因此被盘问和被检查的几率更高,而华人等亚洲人虽然通常不会被管制,但很多时候会被视为潜在的违法犯罪者(例如携带大额现金、可能身份不明等),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遇到边境线上的设卡检查,那么被抽检扣留和遣返的几率,则会和肤色深浅挂钩。这就好比在美国,被警察枪杀的几率,和肤色深浅密切挂钩。
在这一切的背后,就是“种族因素高于国家意识”、“种族认同高于国籍认同”。在这样的社会氛围里,一个白皮肤的外国人的社会地位,是高于黑皮肤和黄皮肤的本国人的。
记得前两年一位华人朋友和我分享过这样的故事,当时她孤身一人从米兰和一群黑白肤色的人一起坐车去瑞士因特拉肯,过境的时候瑞士警察设了道卡,因为现场车堵得多,所以是抽检证件,在车上明明白人居多的情况下,抽检的6人中,四个是黑人,一个是亚洲人,白人中只有一个肤色较深的意大利南方人被抽检了。然后,我这朋友因为证件信息临近到期的缘故被原路遣返了。这事,怪她自己运气不好,也怪她自己没做好攻略,当然,也怪她的肤色,不够“白”。
这种“种族意识高于国家意识”的社会氛围,所带来的不仅是不同肤色和种族之间的区别待遇,还有更深层次的“国家意识的淡化”。就像我前文中提到的:国土的边境是可以虚的,国籍的概念也是可以模糊的。而更大的问题是,他们一个国家的彼此之间,可能还互不认为是“一家人”。
例如,高傲的加泰罗尼亚人,不认为自己是西班牙人,吵着要独立;肤色白且富裕的米兰人不认为又黑又穷的意国南方人和自己同属一个国家;许多逍遥的威尼斯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解释威尼斯是个“独立自主的国度”。
▲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独立运动现场。
正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国不国的、统不统一的在他们眼里是无所谓的,有利益了就搭伙过日子,没油水了就分道扬镳;哪些个国家好,就赶紧去入哪些国的籍;所在国的经济不景气,那就抱团搞个“独立”。
如此的“文明氛围”,叫他们如何能理解中国人的“家国情怀”呢?所以,当我们用家国情感、民族情怀去和他们谈“中国必须统一”的时候,他们是不解的,他们甚至会觉得我们在灌输“独裁思想”。
中国的统一和复苏,短时期内真没必要寻求他们的“理解”,他们根本就理解不了。要想让西方人理解中国的和平统一、民族团结思维,我们不仅仅需要强大的国力,还需要有强大的外宣能力,强有力地输出中国声音。
不过,这终究是很难的一件事。说实话,相差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文明对话,很难在一个水平线上。恰如今日的中国人,很难让春秋战国时期的古人明白,何以为泱泱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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