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严冬对俄乌战争进程的影响

作者：杨民青（华语智库高级研究员、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

新的冬季眼看就要到来，气候对于正在进行的俄乌战争意味着什么？换言之，气候对俄罗斯和乌克兰哪一方相对比较有利，是许多人关心的。

严寒冬季注将严重影响作战行动

冬季对战争的影响当然是必然和注定的，特别是在经过了长达多个月的战争之后，乌克兰城市和一些地区的大量基础设施遭到毁坏，而俄罗斯方面的基础设施却保持完好的情况下，冬季战事显然对乌克兰不利。

2022年10月9日，法国《费加罗报》网站发布的一篇报道认为，历史上，俄罗斯军队曾多次受益于严寒之冬，乌克兰地区冬季气温达零下30摄氏度，当然会严重影响俄乌双方的军事行动。

英国国际战略研究所研究员约翰·米歇尔说：“严寒不会让战斗终止，历史表明，冬季也会有不少的攻击行动，但是，相对来说比较困难。”

不过，多日来，俄乌战争的补给线道路早变得很泥泞不堪，尽管满是陷阱的泥泞道路不会让进攻停下，注定让远距离的军事行动变得更加困难，俄罗斯方面也有不少的困难。

法国战略研究基金会研究员蒂博·富耶对媒体记者说：“冬季可能会让消耗战的趋势得以加强，对乌克兰来说，积小胜有可能转为大胜，就像赫尔松的战局一样，大规模进攻有可能会很少发生。”

有西方分析人士认为，自今年9月初以来，俄罗斯的战争行动遭遇战术失败，冬季的到来和前线胶着对俄罗斯来说，有可能是好事。其中的一个原因是：俄罗斯需要对30万被动员入伍的新兵完成培训，届时，他们可以替换在前线战斗了已经多达7个月的官兵。然而，目前，俄罗斯没有披露任何关于如何使用新兵的信息，从这点上说，俄军不太可能在冬季发动新的攻势，而是希望为春季发动新的进攻保存实力。

米歇尔指出，从战略角度讲，俄罗斯军队希望自己的行动避免丢掉最近并入俄罗斯的地区，俄罗斯的一些，民众现在开始明白，战争并没有按照俄罗斯人的预期走向发展。众所周知，被俄军占领的乌克兰的南部城市赫尔松，一直是通往克里米亚的要道，俄军在那里遇到了很多的挫折。

相反，乌克兰则希望进一步利用哈尔科夫的胜利，在冬季到来之前尽快收复赫尔松地区。基辅当局领导人当然一直将寻求尽可能多地收复更多被占的领土，以免冬季到来给自己一方的作战行动造成困难。

法国军校战略研究所研究员、武装冲突理论专家爱德华·若利说：“冰冻或地面情况的变化对战略家来讲是一个关键因素。战略家可以抓住机会出其不意，尤其是随着冬季的到来。”

无疑，冰冻和严寒会在设备磨损和人员疲惫等问题上加重补给的困难，冬季装备更容易出故障，尤其是电子设备。车辆的启动和行驶都会受到影响。冬季战争难度必将进一步加大，特别是后勤补给更为困难。欧洲的冬季许多植被消失，令部队失去一定的掩护，不过，冰冻可能会让跨过一些“水上天堑”，如：河流流等得更加容易。

严冬对俄罗斯军事行动相对有利

乌克兰人面临的首要危险既不是严寒也不是冰冻，而是西方援助的减少。法国一名匿名将军说：“在美国，一些民调显示对援乌的支持摇摆不定。在欧洲，经济和能源方面的争论也可能给援乌带来压力。”截至目前，欧洲国家通过提供武器装备和对俄实施经济制裁支持乌克兰，但是，乌克兰人担心一些国家面对冬季能源问题可能会出现变化。

有分析人士认为，现在的俄乌战场越来越象1941年冬天时的莫斯科战场，历史有时有惊人的相似之处。现在，随着欧洲地区气温不断下降，大雪严冬即将来临，不要以为现在俄罗斯只是与乌克兰打仗，事实上，美国为首的北约实际早已下场，现在，俄罗斯是与整个北约作战。在红利曼与赫尔松战场上进攻的是打着乌军旗号的北约雇佣军。仅从这点上说，便与当年希特勒率欧洲联军进攻莫斯科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乌克兰东部四州的公投，实际的政治意义在于促进俄罗斯国内进行深度战争的一次广泛动员。在俄罗斯看来，公投后的一夜之间，乌东四州已变成了俄罗斯领土，乌克兰为此再进攻就是“侵略”俄罗斯。这样，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已变成新的“卫国战争”，任何俄罗斯军队的撤退和失败，都会刺激国内民众情绪，帮助俄罗斯凝聚人心，同仇敌忾，抵抗外敌的动能越大。

当年，拿破仑与希特勒两次折戟沉沙，都发生在俄罗斯反侵略战争期间。现今的俄罗斯总统普京悄悄地转变着这场战争的性质，把全体的俄罗斯转入战争状态，同时，还启动了战时经济，战时生产就高速运转起来。

众所周知，前一个时期，俄罗斯军队的少量部队在红利曼抵抗北约军的进攻，但是，附近的俄军部队按兵不动，这一战术象是二战时苏军克敌致胜的法宝。前线军队用于拖住敌军，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而后方的部队则用作为强大的战略预备队，以便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人们看到，无论在乌克兰的红利曼战场上，还是赫尔松的战场上，俄军都用空天军与强大的炮火覆盖敌人，以至引起北约雇佣兵家属们的抗议。这恰恰说明，俄军对付北约军的有效战术正在形成。对此，人们可以理解，为什么北约部队的几次进攻中，都抓不住俄军，面对强大的敌人，俄军数次成功逃之夭夭，有人将此称为普京的“火力换人头”战术。

在战场上，俄罗斯军队通过组织成功的撤退，充分地保护自已的有生力量，通过炮火覆盖，耗尽敌方有生力量，以期改变战场力量对比。这样说来，今年的冬天有可能是俄罗斯的天然朋友。历史上的1941年，在莫斯科城下的德军官兵身穿单衣，被严寒冻的瑟瑟发抖，无法参与战斗。现在，北约的雇佣兵有可能同样被大雪覆盖，陷入挨饿受冻，缺吃少穿的地步。等北约有生力量被耗尽，军援断绝时，就是其失败恶梦来到之时。

如果事实的确如此，界时，俄罗斯的后备部队，空天军、火箭军，可以积累的强大火力，猛烈打击敌人。如果严寒到来、北约雇佣军及乌克兰军援断绝，加之复杂的难以确定的美国中期选举结束之后，1941年冰天雪地的莫斯科战场有可能再现。因为，乌克兰战场的北约雇佣军最大的软肋是战争资源耗尽，应该说，说到底，战争打的是资源，俄乌战争谁输谁赢，取决双方的经济体制与资源比拼。

现在，人们明显看到，俄罗斯的人力资源保存完好，油气资源更是供应充足，特别是俄罗斯的军工企业健全完整，现已成功地转入了战时生产状态。欧洲的问题是通过制裁俄罗斯，已自残了自家的经济，因为，能源危机，居民生活尚且供应不足。特别是众多企业开始外迁，难以继续为乌克兰战场上的军队需要继续生产各种军工产品。

美国自残欧洲，最大的问题是打断了军火生产中的欧洲这条腿，打断了必要的生产协作。况且，现在已经严重的通货膨胀，正在不断造成奇高的军火生产成本，使其与俄罗斯廉价资源支持的战时生产比拼处于下风地位。

尽管，现在，从表面看，俄罗斯面临的压力十分巨大，但是，由于美国为首的拉北国家实际进入战争状态，现正逐渐面临进入一场巨大的消耗战。来自北约援助越多，消耗越大，就越加不断掏空欧洲，以及美国的经济资源。

冬季促使欧洲债务和能源危机加剧

有报道说，现在，乌军的炮弹已经打光了，北约的库存见底了，弹药生产能力无法跟不。这说明北约的战争资源已接近枯竭。俄乌战争让美国的军工复合体挣了大钱。但是，军工复合体赚的是谁的钱？说穿了，是美国政府的钱，但是，最后都成了美国政府的巨额债务。

据统计，仅俄乌开战以来，战争便制造了约一万亿美元的经济债务，现在，美国国内的国的总债务已经首次突破31万亿美元，逼近债务上限。而负债的巨增，推高美国国内的通货膨胀程度，深度加剧了国内供应链危机，已严重影响了政治人物的选情。据说，为国会中期选举，拜登急得团团转，但是，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较新的一组数据显示，在欧元区19个国家中，超过一半通货膨胀率已经超过了10%，其中，荷兰高达17.1%，波罗的海三国更是超过了20%。究其深层的原因是在美国的策动下，欧洲国家深度参与了俄乌战争，和所谓经济制裁俄罗斯的行动。

当初，经济制裁俄罗斯，最为积极坚决的是欧洲的许多国家，现在，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同时也变成了制裁自已。对此，英国媒体有分析人士说，今年2月，觉得经济制裁是摧毁俄罗斯经济，现在，已经深深觉得，受到制裁和摧毁的是欧洲的经济。

前不久的10月5日，德国副总理兼经济和气候保护部长哈贝克公开抱怨，以美国为首的“友好国家”，以过高的价格向德国供应天然气，眼下，欧洲能源危机的困境已然迫在眉睫，而作为“老大哥”的美国却趁机抬高气价，狠宰“队友”们。如此操作，让一直紧随美国、步步加码制裁俄罗斯的欧洲人，怎不彻底心寒。

其实，美国乘欧洲能源危机，不断抬高油价坑害盟友的事实。早就暴露了美国“乘你病要你命”的豺狼本性。借欧洲制裁俄罗斯之机，美国从俄罗斯进口石油再转手高价卖给欧洲，这已不是秘密。

前一时期，北溪油气管道被炸毁，把德国以至欧洲许多国家的油气供应推入绝境，对此，一些欧洲国家仍然不得不继续仰仗美国施舍活命。显然，现在，美国在欧洲上演了一出“黑吃黑”的戏码，严重地“寒”了欧洲盟友的心。在与俄罗斯的集团对抗中，美国坑害盟友的做法从实际上帮助了俄罗斯，战胜北约自已。

一般地说，集团之间的对抗，均注重盟友之间同舟共济，相互帮助，齐心合力。可是，现在，美国却乘机转手贩卖高价石油，收割欧洲财富，加剧能源危机，挤垮欧洲产业，摧毁欧洲多国经济。

现在，遍布欧洲各国的民众抗议潮频繁涌来，其实，这正是美国掠夺欧洲引发的严重后果之一。最近，俄罗斯开始恢复对意大利供气，这是一种诱惑力极大的政治手段。因为，意大利右翼势力上台后，民众对于欧盟的亲美政策表达了强烈不满。

俄罗斯通过多种手段促使欧洲分化，象意大利民众一样，多国也在做出自已的选择。如果欧盟政客们一直执迷不悟，生活困难的民众们会用自已的方式，对政客施加压力，美国与欧洲国家的关系将出现裂痕。

俄乌冬季战争大概率也许虚惊一场

近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和乌克兰方面信誓旦旦地宣称，眼下，俄罗斯大军已经在俄乌边境完成集结，准备“大举入侵”，总兵力大约10万上下。此外，西方国家媒体和分析人士，开始讨论俄乌“冬季战争”的可能性。对此，俄罗斯方面的态度显得比较平静，认为这一切都是西方国家的污蔑。

有分析人士认为，即便乌克兰对俄罗斯很重要，普京大概也不大可能冒如此大的风险。自俄乌战争爆发以来，美国和欧盟国家的北约均清楚，以俄罗斯的军事实力，即便俄乌开战，西方国家依然一直避免和俄罗斯发生直接的武装冲突，特别是进行面对面的战争，最多是一种“代理人战争”，让北约雇用军冲在前面。

人们看到，在战场上，乌克兰仅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顶住俄罗斯强大的军事进攻。在此情况下，乌克兰明白，对美国为首的北约只能遵从。

对俄乌之间的“冬季战争”，美国有可能实施新的“战略套路”，更大的战争不太可能爆发，其大概率极有可能是令人虚惊一场。

近来，乌克兰方面多次提到“冬季”这一时间点——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视频出席七国集团峰会时公开表示，希望在今年冬天开始之前，结束与俄罗斯的军事冲突；乌总统办公室主任叶尔马克也说，乌克兰必须在冬季前获胜，否则，俄军将有更多时间巩固战场形势，乌军的反击将更加困难。

有分析人士认为，现在，俄罗斯的战略是以拖待变，一方面，冲突肯定不会在短期内很快结束。目前，这种胶着态势，双方都很难迅速取得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另一方面，俄罗斯人因长期生活在严酷环境下，有习惯和擅长在寒冬中行动。在俄罗斯历史上的几次重大战争中，冬季屡屡成为扭转战局的决定时刻，比如：1812年的俄法战争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像沙俄女皇叶卡捷琳娜的一句名言所说的那样：“我们有八个月的冬季，还有四个月的坏天气。”意思是说，冬季对俄罗斯来说并非款天气。

现在，人们看到，欧洲的能源危机愈演愈烈，冬天尚未到来，已经陷入了“能源寒冬”。在这场“能源战争”中，俄罗斯显然处于更为积极和主动的地位。

此前，有科学家早做出预测：夏季的高温可能导致冬季的极寒，可想而知今年的这个冬天对欧洲来说将是多么煎熬——不仅要面临能源的危机，还要应对高居不下的通胀，对欧洲的许多国家和人们来说，当然希望在冬季之前结束俄乌战争。

在这样的背景下，今后，随着冬天的到来，欧洲内部对俄政策的分歧是否会进一步扩大？这正是俄罗斯“以拖待变”战术期待的季节。至于战争如何收场，有分析人士提出取决于三点意见——

第一，俄罗斯胃口的大小，也就是俄罗斯对乌克兰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是否会根据战场形势有所调整。是只想拿下顿涅斯克、卢甘斯克两个州？还是想再拿下赫尔松和扎波罗热？或是在此基础上再向北和向南，把敖德萨、哈尔科夫都拿下？俄罗斯的目标是第一重要的评估条件。

第二，俄罗斯能力的强弱。自战争爆发以来，俄军人员、装备、弹药等消耗极大。特别是，已占领土地的社会治理和乌克兰方面的游击战，给俄罗斯不断造成困扰。俄罗斯到底能够占领并控制多大的地盘，仍是疑问。

第三，西方对乌支援的多寡。战争进程的决定权并不在乌克兰手中。乌克兰能撑多久，要看美欧对乌援助能持续多久。但是，双方一个共同的标准是，双方军事停火，进行和平谈判，各自默认和接受当下的战局。目前来看，还远未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