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方媒体怼天怼地的时候

作者:晨枫老苑

本文转载自:晨枫老苑(ID:chinanewsweekly)

这些天,西方媒体忙得很,怼天怼地。俄罗斯、中国就不说了,那是常年要怼的。但现在,怼上卡塔尔了。
当西方媒体怼天怼地的时候
BBC获得开幕式转播权,但选择抵制。BBC的理由有很多:言论自由,外劳权力,女权,同性恋权力,啤酒权,等等。实际上,卡塔尔赢得世界杯主办权的时候,西方就一百个不满意,指控利益交换(贿赂),只是近来不满激增。
为什么?
卡塔尔是在击败美国、澳大利亚、日本、韩国等西方阵营国家后赢得主办权的。这是海湾国家第一次赢得主办权。但卡塔尔地处炎热的沙漠,所以几番妥协后,赛事改在秋冬,避开炎热的夏天。确实,在卡塔尔的夏天在室外比赛足球,球员和观众可能都要出事的。
但这“坏了规矩”,因为传统上世界杯总是在夏天举行,夏天也是欧美传统度假的季节,秋冬则是工作的季节,除了圣诞节两个星期外,秋冬还是欧美其他赛事的高峰季节,尤其是北美的冰球、橄榄球等赛事高峰。体会盛会本来也是商机和广告盛会,这样争抢关注对广告商很不友好,也对球迷不友好,大多数球迷不止追捧一样体育赛事。
更重要的是,世界正在从西方的手指缝里滑走,现在正在气头上,本来就想怼天怼地。
工业革命以来,世界老大轮流做,但总是在西方国家里轮流做。现在有点不大对劲,中国在暗戳戳地崛起,压都压不住。有中国“带了坏头”,好多原本听话的第三世界国家都开始“有想法”了。在COP27上,埃及和巴基斯坦叫板西方,要发达国家为历史排放赔付今天的气候损害。在中东,阿联酋不惜取消F-35订购,也拒绝取消与华为的合作,还率先推广中国疫苗。中国成为沙特石油第一大买家,沙特还与俄罗斯一起,用人民币结算。这个头一开,石油对美元的锚定作用就淡化了,美元的信用可能动摇。当年美元脱离金本位的时候,是靠石油重新找到锚定的。要是石油锚定不住,下一个锚定什么呢?“中国制造”也在逐渐从美元转移了,总不能锚定比特币吧。

当西方媒体怼天怼地的时候

卡塔尔还没有与美欧叫上板,但在伊朗问题上,卡塔尔有意无意对西方主导的围堵放水,半岛电视台更是在世界上拆西方媒体的台。
总的来说,西方对世界的影响力越来越不行,本来一言九鼎,现在有三鼎两鼎就不错了。主要问题在于:西方自以为掌握话语权,但不仅拿不出真金白银,经济社会发展都褪色了,连足球都不给力了,阿根廷队输给沙特,德国队输给日本。说服力总是差点意思。
在文化上,西方自诩领导文明潮流,西方媒体把自己当作人类的良心、文明的旗手,但西方定义的言论自由、女权、同性恋权力、劳工权力等并不得到普遍认同,试图强加于各国,尤其是通过体育政治化进行政治绑架,这不是话语权强大,而是气急败坏。
19世纪末实际上是西方权威的鼎盛时代。西方(尤其是欧洲)文明的先进性和强大性是绝对的,根本不受任何质疑。慢说还在圆明园的余烬中颤抖的中国,沙俄宫廷都以说法语为风尚。实际上,已经开始秀肌肉的美国依然在思想上仰视老欧洲,纽约、芝加哥的华厦以“就像欧洲最好的”为时尚,美国土豪家的宝贝公主更是以外嫁英国破落贵族为荣,《唐顿庄园》所描述的英美联姻在19世纪末到20时机初非常流行,连富可敌国的范德比尔特家族都把女儿嫁给丘吉尔的叔叔。
这也是西方高度自信的时代。顾拜旦提倡奥运精神,超越政治,超越种族,超越文化,生于竞技,高于竞技,以爱和力量,追求人性之美。
当西方媒体怼天怼地的时候
在一段时间里,西方也确实能够在俯视中,接受甚至包容不同的政治、种族、文化,能够接受体育非政治化。
但还是时不时会情不自禁地把体育政治化。有的时候是为了文明的进步,如反对南非种族主义,有的时候就纯粹是意识形态作怪,像抵制莫斯科奥运,尤其是搅局北京奥运、索契冬奥和北京冬奥,乌克兰战争后,禁止俄罗斯运动队达到了体育政治化的巅峰。
现在,变本加厉了。不仅意识形态化和政治化了,文化上与西方不一致也不能容忍了。
在政治和经济上,世界对西方已经“失控”了。在巴厘,拜登一溜小跑,抓住好不容易才得到面见机会的中国领导人的手,一个手不够,两个手都放上去了。条条大路都经过北京,拜登尽管行动上处处怼中国,还是需要中国帮美国踩刹车。苏纳客一方面口无遮拦,另一方面还是希望排上队,能与中国会谈,会谈取消后,吭都不吭声。
但在文化和思想上,西方还是自诩领导世界文明,不能接受世界不再接受西方指导。
然而,不管西方如何定义女权、同性恋权力、外劳权力,别人不一定认同。中国首先拒绝西方对人权、自由的定义权,其他国家也开始敢于拒绝西方的定义。西方历史上也对女权、同性恋权力、外劳权力有不同定义,以包容的名义重新定义了,但对别人不同的定义就不能包容。西方要求禁酒的卡塔尔开放酒禁,但韩国人吃狗肉,西方就受不了了。这是自恋,不是自信。西方要求一切人包容他们,但不再包容其他人。真正的包容来自尊重,但西方过去的包容来自优越感,现在优越感受到挑战,包容也一起成了牺牲品了。
西方曾经对“蛮荒”的东方(或者说南方,反正是欧洲之外的一切“夷蛮之地”)是包容的,在19实际末、20世纪初还出现一批痴迷东方文化的大师,并把现代研究方法带入东方研究,在艺术上还流行过东方主义。但那时有悬崖俯视的好心情,容易包容。现在不一样了。西方在经济上占世界的份额在萎缩,如果说西方在消费方面的份额还是不成比例地大的话,在生产方面的份额就萎缩得厉害了。这使得西方清楚地看到在消费方面的萎缩也正在到来。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现在西方还在世界上很多地方有话语权,但西方在经济上重要性的萎缩已经开始影响话语权了。这反过来增加“东方不再接受西方指导”的焦虑。落差带来自信,自信带来包容。平视了,这一切就都改变了。
话语权也不是想永久控制就能永久控制的。即使在西方,“主流媒体”也开始失控了,社交媒体在很多方面取代了主流媒体的作用,审查也遭到反弹。在西方之外,这也一样在发生,只是还没有引起注意而已。
老朽的族长看着本来不哼不哈的外姓人越来越出息,年轻人越来越听外姓人、不听自己的,而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恼羞成怒,这或许就是西方现在的心态。
其实说西方,主要是美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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