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隋坤
本文转载自:环球人物(ID:globalpeople2006)
他是企业家,是医生,
也是中国工程院院士。
近日,多地药商哄抬连花清瘟颗粒、胶囊(以下简称连花清瘟)价格的新闻屡次刷屏。
随着各地防疫政策逐步细化优化,连花清瘟等部分热销药品出现暂时紧缺,这让一些不法分子动起了歪心思。
据市场监管总局调查,有药贩在连花清瘟进货成本变化不大的情况下,恶意哄抬价格。比如某线上药店11月进货时,成本仅为11元的连花清瘟 ,待到12月初售价竟高达88元。
对此,生产连花清瘟的以岭药业回应称:公司近来连花清瘟供货价格保持稳定。市场监管局也于近日表态,要“严厉打击囤积居奇、哄抬价格等违法行为”。
12月9日下午,以岭药业收盘50.88元的价格较上周涨超20%。
吴以岭是以岭药业掌门人,也是连花清瘟的研发者。他是企业家,是医生,也是中国工程院院士。
随着连花清瘟引发关注,吴以岭也走入更多人的视野。
中医天才
5岁时,吴以岭已熟背多个药方;13岁时,他能准确辨识出200多味中草药,并了解其功效;高中时,他接过父亲手中的《医学衷中参西录》《陈修园医书四十八种》等沉甸甸的古书,日夜钻研。
因学校停课,吴以岭的高中生涯断断续续,时常在家自学。那时他时常捧着家藏的中医典籍,起初还只是为了消磨时光,没想到后来竟慢慢“钻进去了”。《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陈修园医书四十八种》……他几乎看了个遍,越看越有味儿。
1977年恢复高考后,他抓住时机复习功课,最终考上了河北医科大学的中医系,然后又攻读了南京中医药大学的首批硕士学位。
研究生毕业后,他回到燕赵故土,从事心血管一线诊疗工作,一干就是10年。
· 吴以岭
这10年是他事业起步的“地基”。在此期间,他逐渐摸索出一种治疗心血管病的药方。但因这个药方含有大量虫类,引起业内广泛讨论。
很多老专家对方子有很大疑问,吴以岭给出的理由是:“张仲景也曾运用虫类药”。
1989年,吴以岭研制新药成功,在治疗冠心病心绞痛方面做出突破。此后,他又研发了治疗心律失常、心力衰竭的处方。
1989年,有港商主动找上门来,表示愿意为他投资或与他合作,但前提是,必须先把他的科研成果拿到境外验证、注册。吴以岭拒绝了。
眼看着合作这条路走不通,他决定“下海”自己干。
1992年,吴以岭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背着一个旧人造革黑皮包,走进石家庄高新技术开发区,递交了开办医药研究所的申请。
半年后,他相继成立了石家庄开发区医药研究所附属医院(河北以岭医院前身)和石家庄开发区医药研究所黄帝制药厂(以岭药业前身)。
当时,吴以岭的拳头产品是包含“水蛭、全蝎、蝉蜕、土鳖虫、蜈蚣”5种虫类的通心络胶囊,主治冠心病心绞痛。
在以岭药业早期发展中,通心络胶囊“居功至伟”。即便在产品线日渐丰富的2008年至2011年,其收入还能达到6.4亿元、7.17亿元、9.21亿元,对应营收占比68%、44%、56%。
“院士首富”
时间来到2003年,“非典”在国内肆虐。吴以岭在公司组织了防治非典会议。
他认为,“非典”属于中医“瘟疫”范畴,因“疫毒”而发。疫毒所致疾病,以起病急、传变快、表证短暂、较快出现高热、烦渴为主要临床表现,这与“非典”起病即高热、寒战、肌痛、干咳的主要症状基本一致。
据此,吴以岭提出了一个宣肺泄热的中草药配方,采用连翘、银花、板蓝根、贯众、藿香、红景天等清瘟解毒,这就是现在的连花清瘟。
不过,待连花清瘟问世,“非典”已接近尾声。
吴以岭随即切换赛道,瞄准了更广阔的感冒药市场。他以“大市场在感冒,大机会在流感”的市场策略为指导,对连花清瘟的配方进行改造。
2009年3月,随着甲流疫情蔓延,国家卫生部对公众发布了第一版《人感染甲型H1N1流感诊疗方案》,连花清瘟位列中成药首位。
随后,连花清瘟的销量从2008年的1.76亿粒增至13.82亿粒,销售额从6000万元暴增到5亿元,同比增长670%。
与此同时,吴以岭也没忘记自己的医生身份。他汲取中医典籍营养,不断探索创新,逐步构建起络病理论的大厦。
同年12月2日,中国工程院对外公布了院士增选结果,吴以岭从449名有效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48名新院士之一。
以岭医院络病门诊室副主任医师李彦霞,对一次跟随吴以岭坐诊的情况记忆犹新。
有一次,一名七十多岁的患者来求医,自诉后背发冷,像背着一块冰,夜不能寐。吴以岭诊过脉,问身边的学生:“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是痰饮症。《金匮要略》中有明确记载,说‘夫心下有留饮,其人背寒有如手大’。”
李彦霞很纳闷:“《金匮要略》我也背过啊,咋没印象?”她马上找出大学学过的《金匮要略讲义》,一查,果然找到了这句话。
正是对中医典籍的熟稔,让吴以岭频频产生攻克顽疾的“火花”。
2011年,以岭药业正式登陆A股中小板,吴以岭身家接近50亿元,被称为“A股院士首富”。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连花清瘟销量再次走高。
相关数据显示,2020年,由连花清瘟领衔的以岭药业呼吸系统类药物,收入从上一年的17.03亿元骤增至42.56亿元,拉动公司营收翻倍增长。
胡润发布的《2020胡润全球富豪榜》显示,那年吴以岭家族已坐拥15亿美元财富,折合人民币约105亿元。从此,吴以岭被称为“百亿院士”。
如今,吴以岭仍坚持定期出诊。作为河北省首届“十二大名中医”之一,他的挂号费在2008年至2015年仅为8元,2015年以后涨到了30元。
高处不胜寒
近些年,围绕着吴以岭和连花清瘟,也有不少议论。
《中国中医药报》曾在2004年的报道中写道,以岭药业在短短15天内完成了连花清瘟“提取、浓缩、干燥、成型”等生产工艺。此后多年,各家媒体大多沿用此说法。
但今年4月,以岭药业发布公告,又否定了“15天研发”的说法,称其“与事实不符”。至于当年到底多长时间研制的连花清瘟?以岭药业并未给出确切数字。
一起陷入争议的还有以岭药业。
吴以岭素来重视营销。
1997年,他亲任公司销售部经理,通过树立学术品牌形象进行战术营销,一度被称为“以岭销售铁军”。
2005年,吴以岭让长子吴相君挂帅以岭药业营销中心,主持公司药品市场销售工作,领导着近3000人的销售队伍。
与高调营销相对的,是以岭药业不算显眼的研发费用。据其财报显示,2019年,其研发支出为3.91亿元,销售费用则为22.27亿元。后者为前者的5.6倍。
据悉,目前以岭药业的营收比较依赖连花清瘟。据财报显示,该公司2020年的收入构成中,以连花清瘟为主的呼吸系统类产品收入42.56亿元,占总营收比重为48.46%,接近一半。
除此之外,据南风窗、澎湃新闻等多家媒体报道,吴以岭还被质疑“在学术圈搞裙带关系”。
2020年5月,医学类学术期刊《植物医学》发表了一篇论文,论证连花清瘟可以显著缩短新冠患者康复时间,有效缓解临床症状。文章的第一通讯作者名叫贾振华。
很快,有人扒出贾振华“刻意隐瞒的身份”。其实,他是吴以岭指导的研究生,参与了连花清瘟的药物改良与研发。
此外,他还是吴以岭的女婿,经营着一家以岭药业的子公司。
在贾振华补交给《植物医学》的勘误文件中,他承认了与以岭药业的利益联系,但也强调“并未参与该论文的实际研究或统计分析,不会降低论文结论的客观性”。
随着连花清瘟站上风口浪尖,围绕以岭药业和吴以岭家族的争议也逐渐浮出水面。当《环球人物》记者就这些争议进行采访时,多位业内人士均表示“太敏感”“不方便深谈”。
2004年,吴以岭曾在媒体面前谈到了人生信条:“雄心有多大,事业就能做多大。”
如今,吴以岭和他的以岭药业一起登上高峰。但高处不胜寒,面对纷至沓来的质疑,吴以岭的回应并不多。
今年上半年,以岭药业的公告称,该公司相信“清者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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