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没阳的北京人民都懵了

最近这些日子总结下来只有一个字：懵。

我朋友圈和社交网络里所见，全部是糊里糊涂的状态，区别是烧糊涂的和真糊涂的——两者得兼者也不少。

发烧烧懵了很好理解。

前几天专家说这波病毒无症状的人占九成，就我所见，很有一部分人因此提升了自信。但经过这些天的战斗，大家逐渐懵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症状的不爱说话，我周围阳性的亲朋好友里出现高烧症状的超过三分之一，38度5左右已经算得上“仁义”，39、40度的也很多见。

我一朋友，今年40岁整，前两天阳了，看他朋友圈晒体温，发烧最高到40度。昨天晚上我在微信上慰问了他几句，半夜突然收到他发来的一条语音，我看着那条语音提心吊胆——人到中年胆小如鼠，最忌讳半夜收到熟人微信，尤其是语音，懂得都懂。

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点开语音，手机传来一个千年老妖精的声音：“老～婆～，我～能～不～能～喝～一杯～你～倒～的～水？”

确切地说，这是一条千年老鼻涕虫精不小心摔进盐罐子里那种垂死挣扎的声音。

就在我还没缓过神来，他又发来一个嘟嘟嘴的生气表情包。

我明白了，这是夫妻俩玩游戏呢。我唯恐耽误了夫妻俩交心，赶紧给他回了一条：“要不你先把你老婆微信推给我，我帮你问问她能不能给你倒杯水？”

千年老妖旋即又发来一条语音：“卧～槽～，看～串～行～了。”

我回了个没关系的表情，他又说：“对～不～住～哥～们～，打～扰～你～睡～觉～了吧！”

我赶紧制止了他继续发语音的欲望，倒不是因为关系太好不必客套，也不是希望他早点休息有助恢复，而是丫半夜操着这种嗓音说话太特么吓人了。

老话儿说四十不惑，四十岁的人惑不惑不好说，但四十度的人肯定是惑了——不但惑了，还外加二五眼儿。

嗓子疼也能把人疼懵这件事，我是绝对认同的。

这波病毒很好地落实了咽刀子的计划，人的嗓子构造大差不差，但各有各的刀咽，人固有一刀，或轻于裁纸刀，或重于屠龙刀。大家如同集体去天桥卖艺一般，过去的人吞剑，现在的人咽刀。

我在2014年时体会过一次类似的感受，具体原因不明，但嗓子疼痛之强烈，至今难忘。

彼时每喝一口水都要下一分钟决心，做三遍心理建设，在含进嘴里的水和分泌的口水近一比一时，不得不咬着后槽牙下定决心，以一个酒腻子周了一口杯70度伏特加时的表情，眯眼、纵鼻、咧嘴一个也不能少，继而打一次冷战，起一身鸡皮疙瘩，小拳拳锤自己胸口，小爪爪揪自己喉头。

但喝水已经是对嗓子最友好的状态，吃饭就更不必提。

肚子告诉你饿，嗓子说再忍忍，不吃干粮干瞪眼，吃了干粮翻白眼。红烧钉子，爆炒改锥，水煮刻刀，那些日常的饭菜，都成了凶器。

最终饥饿难耐忍不住冲过去一筷子夹起最横的一道菜，嘴刚张开，嗓子眼儿就已经感受到了危机，痛感明显，仿佛在说：“怎么碴儿孙贼？不拿我当回事？能耐了你？”

于是你看到了几秒钟后疼到翻白眼儿的自己，只能劝解自己冷静冷静先找个好咽的、块儿小的试试水，望着一桌子菜，眼角和嘴角都留下了热泪。不知道的以为饭菜多么地美味，给隔壁桌那老王都馋哭了，没出息样儿大了。

那次体验我心有余悸，所以咽刀子一说，我是相当理解的。这恐怕也是我最忌惮的症状。

总之，这次很多跟病毒“比狠的”、“放大话的”人都输惨了，当时“我抵抗力强我不至于”的豪言喊得多响，体温就飙得多高；多么坚信“我可能就是无症状的那一个”，咽的刀片就多么锋利。身体底子好赖跟你的症状一点关系没有，病毒给了人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几成比例这件事，专家一说你一听，无不无症状，大家好自为之。

我无意渲染紧张情绪，但不打无准备之仗，不盲目自信，永远没毛病。它到底也是个病毒，不是什么过山车，刺激一下就完活儿。

让人犯懵的不止是病毒本身。

从上礼拜开始，政策一天一个变化。

阳性的人们不幸被感染后，本想着有日子没病的这么通透了，好歹要养一养吧，结果还没来得及娇气一下自己，突然就发现阳性不那么“值钱”了，不但不值钱，连“养”都显得有点矫情起来，恃阳而骄的日子瞬间没了，几天内就迅速过了期。

从“密接就隔离”到“混阳算个屁”，从“核酸单管检测的阳性确认”到“抗原自己捅一下看看几个杠”，现在已经从“阳后第六、七天连续两次抗原阴性”转为“自我感受一下症状好没好”这种来来来你站起来走两步的程度。

现在标准极其简单明了：不管是阴还是阳，只要您能起来床。

这让人们忽然觉得有点亏，不似上礼拜“得了就得了吧”那么豁达了，现在再阳，真就是白羊。

我一哥们，家里人口多，算计着全家测一轮抗原就得用6个，头俩礼拜刚放开的时候拼了老命抢了一盒抗原试剂，花了好几百不说，还因为商家一直不发货而起急上火，多次沟通催货，头几天终于发了货且物流神速，就在老哥们乐呵呵收了货的当天下午，官方宣布：不用再测抗原啦！不难受就成啦！

他从昨天开始嗓子疼，不知道时中了病毒还是上火闹的，我也没敢问咽的是不是菜刀。

阳的懵，阴的也懵。

之前一直上着班的未阳天选打工人们这两天发现，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人，上礼拜地铁一个车厢不超过5个人，兹要您舍得下这张脸，您可以以任何姿势占座、撒欢儿、打膘悠，玩地铁跑酷，但这礼拜车厢里找个人少的地方站着都难，个把线路开始出现上不去车的情况，另未阳人颇有点慌张。

从车厢里，你可以很容易分辨出阴性还是阳，气定神闲站着、全情投入手机、不惮直面任何人脸、间或发出几声咳嗽和嗽嗓子的声音，大概率就是阳过或者正阳着的复工人；

看起来谨慎小心、专门往人少地方钻、只朝别人背后、看手机也看不踏实时不常抬眼看一看周围、眼神里透露出一些迷惑的光的，估计就是扛到现在还没阳的天选打工人。

总之，整个车厢凝聚着无比浑厚的内力，几百个杨过挤在一次，剩余的大体上也应该是九阴真经的练家子，合一拳可以把病毒锤出去绕地球飞七圈半。

专家说第一轮高峰还没有结束，专家说第二轮高峰很可能出现在春节前后；

专家说阳过会有三个月到六个月抗体，专家又说阳过也不能大意；

专家说南北症状不一样是因为毒株不同，专家又说南北毒株毒性是一样的；

专家说无症状也有传染性，专家又说无症状居家无意义；

专家说两次抗原连续阴性即可返岗，专家又说轻症和无症状应该回到岗位。

这个病毒扑朔迷离，专家也是。阳的和没阳的北京人民都懵了，北京人民正在懵中找回生活的常路。

说点干货。

令科学家们无可奈何的新冠病毒最近被我一朋友攻克了，他找到了有效的防护方法。

我这位朋友，在单位阳上，回家中休养第二日传于其妻，夫妻双阳，已逾七日，至今尚未转阴。

我慰问他：“这下踏实了，全家没跑儿了，好好养着吧。”

他说：“不，我儿子没事！”

我说：“嚯！你们俩这保护的不错啊，有什么心得传授一下。”

我家里也是这个情况，心想着正好学习学习如果在家庭内部阻断病毒传播。

他回我说：“没什么绝招，主要孩子自己争气。”

我正心说这事也你丫也凡尔赛，他继续说：

“青春期你晓得吧？平时没话，屋都不出，饭端走吃，屎半夜拉，作息时间能跟我和他妈妈完全错开，他自己生活在西八区，家里就跟没这人似的。青春期比病毒牛逼多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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