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海军远洋出访，走到半路朝廷没了，怎么办？

作者：铁骑如风

本文转载自：国家人文历史（ID:gjrwls）

甲午战争和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的失败，使得清政府下定决心通过购买军舰的方式来重建海军。1910年，英国国王乔治五世登基加冕，并准备在第二年举办盛大的阅舰典礼。清朝闻讯后，派遣了重建的海军舰艇之一的“海圻”舰代表清朝海军前往英国参加典礼，随后就近访问美国。然而，就在清海军一行从美国返回并抵达英国后不久，国内爆发了武昌起义，清朝皇帝退位，中华民国诞生了。此时，身在异国他乡的大清海军军舰，又该何去何从呢？

“海圻”号巡洋舰。来源/美国国会图书馆

“海圻”舰起航出发

北洋舰队在威海卫被日本联合舰队摧毁，是每个中国人的心头之痛。而中国在当时并没有能力自主建造海军，只能向英德等海军强国先后订购大小军舰43艘。腐朽的清政府承担着那么多的战争赔款，怎么还有钱买这么多军舰呢？在海外贸易开放、海关被英国人把持后，清廷的海关收入大大增加。加上民间资本限制放开等缘故，晚清的财政状况一度向好，也就有钱来买这些军舰。即便没钱，清廷也可以拿国家利益来交换，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在得知英国国王乔治五世登基加冕的日期为公元1911年6月22日后，1910年十二月（农历），清廷下谕内阁总理衙门：“明年五月（农历）为英君加冕之期，着派贝子衔镇国将军载振充头等专使大臣，前往致贺，以重邦交。”1911年三月初，海军大臣载洵上奏道：“英皇加冕，大阅兵舰，拟派巡洋舰队统领程璧光率领‘海圻’巡洋舰前往，以将敬意而敦睦谊。”上奏很快得到批准，朝廷也想向世界各国展示一下海军重建的成果，壮壮国威。

为什么选择派“海圻”号巡洋舰出访呢？原来这是晚清重建海军中中吨位最大、装备最好的战舰。“海圻”号巡洋舰由英国阿姆斯特朗船厂建造，1896年开工，1898年下水，1899年从英国运回来，总造价计32.8万多英镑，排水量4300吨，舰长132.3米，吃水5.11米，航速24节，装备有8英寸口径主炮两门，120毫米口径速射炮十门，47毫米口径机关炮十二门，马克沁机关枪四挺，18英寸口径鱼雷发射管五具，是当时世界上配置很好的舰艇之一。同期从英国购买回国的姊妹舰还有“海天”号巡洋舰。另外从德国订购的3艘2000吨级的轻型巡洋舰，则分别被命名为“海容”“海筹”和“海琛”号。“海圻”号的名字也有讲究，象征我国统辖海域广大、军容雄壮。由此可见，派“海圻”号出访是最有牌面的。

此次出访带队的广东人程璧光，是马尾船政学堂驾驶班第五期的毕业生，曾经在甲午海战中带领“广丙”舰同日军作战负伤，在1909年担任巡洋舰队统领。本来“海天”号也要一同出访，结果不慎触礁沉没，只能由“海圻”号代表整个远洋舰队出访。全舰官兵约450人，每人在出差期间均按月领取比国内多一倍的薪金，军服也仿照英国海军样式订做，还发一套夏季便服以备登岸应酬和游览，可谓考虑十分周到。

程璧光。来源/谢木宁、龚张念主编《船政文物图录》

1911年4月21日下午2时30分，“海圻”舰从上海杨树浦锚地出发，出长江口进入东海，穿过台湾海峡直下南中国海，穿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通过亚丁湾进入红海，穿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通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大西洋，沿大洋东岸北上，进入英吉利海峡。在经过两个月的航程后，“海圻”舰刚好在加冕典礼前两天抵达朴次茅斯军港，等待加冕典礼和阅舰式。

1911年的世界地图。来源/爱给网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尽管接受了近代化的军事训练，清朝官兵按律都应当留辫子。而程璧光在“海圻”舰刚起航不久，就以服饰仿照英国样式，留辫子显得不伦不类为由，下令全舰军官海校实习学员剪掉辫子。此消息一出，舰上的水兵纷纷也要求剪掉辫子。于是，程璧光在甲板上集合全舰官兵举办了一场“剪辫式”，大家一起把辫子剪了，轻装上阵再出发。

清末海军士兵。来源/网络

从英国到美洲

得知“海圻”舰抵达后，清朝驻英大使刘玉麟立即赶到普利茅斯，欢迎来自祖国的海军舰船。普利茅斯市市长为访客组织了一场盛大的游园会，舰队统领程璧光、管带汤廷光以下军官及海校见习生们应邀参加，同当地的士绅名流会面。

然而，不友好的事件发生了：有英国报纸对中方访客阴阳怪气。船员在岸上采购的活猪掉到海里，船员们在争相抓捕的照片被该报社记者拍下，并附文道：“从前，英人多称华人头顶后蓄有猪尾，一称辫子，现见‘海圻’官兵头上猪尾尽去，但仍喜食猪肉，似与猪仔结有不解之缘。”此报道引发了全体官兵的愤慨，请求上岸和英方人员交涉。然而，清驻英使馆官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劝官兵们说英国人言论自由，这番言论虽有讽刺但也不算恶意侮辱，我们舰船刚来也不适合小题大做。

军舰是从英国买的，人是来英国参加庆典的，而且人家是世界第一列强，自然不好因为这事同人家翻脸，船员们只好先憋着这口气。6月21日，“海圻”舰与各国前来参加受阅庆典的军舰以及英国皇家海军的舰队，全部在斯匹赫德水域集结。程璧光、汤廷光及随员受邀前往伦敦参加英王加冕典礼，清政府特派专使载振、驻英大使刘玉麟等也陪同参加。

22日，英国的温带海洋性气候下，天公照惯例不作美，阴雨绵绵。上午10时30分，英王乔治五世和玛丽王后同乘由8匹乳酪色高头大马牵引的四轮大彩车，前往位于坎特伯雷教区的西敏寺接受加冕。尽管实行了君主立宪制，英王作为国家元首，加冕仪式仍安排了5万军队担任警卫，数十万群众夹道欢迎。在加冕典礼后的6月24日上午11时，阅舰式正式开始。此次阅舰式是英国有史以来参与国家最多、出动舰艇最密集的一次阅舰式，也展现了世界第一海军强国的排面。乔治五世见官兵们三呼“Hurrah！”（万岁）时，心里没准在想：“我大英，天下无敌啊！”

程璧光和纽约市长小格兰特合影

程璧光和中国专使载振应邀乘英王所在的第一艘校阅艇，观看了时长一小时二十分钟的海上校阅。回港时，乔治五世和王后接见了程璧光并颁赠“加冕银牌”。6月26日，“海圻”舰前往当年的出厂地阿姆斯特朗埃尔斯维克船厂进行维护保养，全体官兵还前往城郊的圣约翰公墓，祭扫和重修了北洋水师在英订购“超勇”“致远”等舰时，长眠于此的水兵墓地。

停泊了近一个月后，“海圻”舰横渡大西洋，于8月10日抵达美国纽约访问。美国海军部专门派出万吨级巡洋舰 “北达科塔” 号作为陪访舰。第二天，美国国务卿和海军部长分别会见了程璧光和汤廷光等人。第三天，国务卿和海军部长组织了一场热情的招待酒会，款待“海圻”号官兵，并在第四天安排程璧光和汤廷光会见当时的美国总统塔夫脱。

程璧光与纽约市长小格兰特将军检阅清朝士兵。来源/美国国会图书馆

15年前，下野的晚清重臣李鸿章访问美国，引发了全美上下的强烈反响。这次中国海军首次到美国访问，美国作为新兴列强，更想好好在中国人这儿刷一把存在感。程璧光在纽约市政厅前即兴发表英文演说，随后，已故美国总统格兰特之子、时任驻纽约区陆军最高司令官小格兰特将军也出于李鸿章和父亲的私交，热情接见了程璧光一行，并派夫人陪同“海圻”舰官兵拜谒了格兰特总统墓，参观了格兰特纪念馆。在美华侨华人商会团体为祖国来的亲人们举办了一场场联欢会和招待会，让官兵们十分感动。

海军官兵向格兰特将军墓敬献花图，右二为程壁光。来源/谢木宁、龚张念主编《船政文物图录》

这期间，程璧光一行受邀访问美国海军纽约造船厂厂长，还被美国铁路公司总干事以参观尼亚加拉大瀑布为由拉到伯利恒钢厂参观。厂长罗伊泽将军还赠送了一只白色波斯猫作为海军宠物给程璧光，这只猫十分受“海圻”舰船员喜欢。这些美国人表现出的积极性，自然是因为当时清朝向美国也订购了“飞鸿”巡洋舰，美国人也想在中国市场上去分欧洲列强们一杯羹，同时拉拢中国对付英国和日本。当然他们也不会想到，美国在短短三十多年后就能取代大英帝国成为新的海上霸主。

在波士顿访问期间，中国客人们还好好体验了一把“美国风情”。程璧光一行人观看了美国经典话剧之一《红寡妇》。演出结束后，剧院经理邀请他们来到后台，没想到话剧全体演职员以饰演红寡妇的女主角打头，男女分列鼓掌欢迎。程璧光十分高兴，当即说道：“此剧乃吾人此次出国访问以来所见演艺之最出色最精湛者。”剧院经理马上招呼道：“小姐们，来熟悉一下这位海军将军吧！”还没等程璧光反应过来，数十名热情如火的美女上来就是一番狂吻，这可让打小接受传统教育的程璧光好好破了一把“戒律”。

“海圻”舰受命出访美国，除了开展交流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当时墨西哥发生反华排华暴乱，古巴境内的华侨华人也境遇凄苦，亟待拯救，清政府驻墨使馆代办沈艾孙向国内请求派舰队保护北美侨胞。清政府令“海圻”舰在参加完英王加冕典礼后，去美国、古巴和墨西哥访问，以宣慰侨胞。8月中旬，“海圻”舰由纽约出发，到达古巴首都哈瓦那。古巴华侨总商会组织数百人到港口迎接官兵们，邀请他们一起参加欢迎宴会。

在场之人记下了当时的盛况：“一时宾主咸集，如逢老友，如归故乡，无不开怀畅饮，谈笑风生，极人生之乐事。”当地侨胞都热情地邀请官兵们到家中做客，赠送各种纪念品。之前这些华侨居民的生活状况很差，备受歧视，现在看到中国派遣世界先进的军舰来撑场子，古巴总统对程璧光表示：“古巴军民决不会歧视华侨，因为古巴对西班牙战争期间，华侨曾与古巴军民共同战斗，为古巴的独立解放作出了重大贡献。这一历史事实，将为古巴人民所永志不忘。”从此，古巴的华侨华人们生活境遇大为改善。

“海圻”舰在古巴停泊10天后，准备去墨西哥搞搞“炮舰外交”，支援一下当地的华侨华人。“海圻”舰准备来访的消息让墨西哥政府赶紧采取措施，就排华事件与清政府驻美、古、西特命全权大使张萨棠签订了协议，正式向中国政府赔礼道歉，偿付受害侨民生命财产损失。于是，清廷让“海圻”舰返回国内，此次远洋舰队出访任务圆满完成。

早就心怀“异志”的晚清海军

“海圻”舰返航回国，原计划穿过巴拿马运河，走比较近的太平洋路线，这样也能完成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海军环球航行。可是“海圻”舰的官员们考虑到太平洋航线除了夏威夷外没有补给点了，害怕舰船中途没油没粮而搁浅，而且“海圻”舰还是靠烧煤作为动力的，而原路返回则可以借用英国海军的多个港口进行补给，比较保险。于是，“海圻”舰在9月初访问了英属百慕大群岛首府哈密尔顿后，准备原路返回。

此时的国内，革命起义已成风起云涌之势。甲午战争之前，清廷曾先后选拔三期海军留学生去英国深造。1906年，首批中国海军留学生70人去日本留学航海，随后的几年均派遣了数十名留学生学习航海和轮机技术。但日本作为刚刚击败中国的国家，害怕中国留学生学成自己的技术后强大起来，只愿意让这些留学生到商船学校和炮术学校学习，即便能进入日本海军兵学校学习，也只能上一年的预科，后来蒋介石也是在这个时间去日本留学的，不过不是海军专业。

既然日本不愿意教真本事，那就再求学西方。从1905年开始，清廷从国内的水师（海军）学堂和留日学生抽调生员去英国和奥匈帝国留学。1909年，筹办海军大臣载询和萨镇冰出访欧洲时，挑选了随行的23名海军学生到英国留学。萨镇冰是第一批留学英国的海军学生出身，胸怀救国大志，又十分爱才，对于这些留学生的请求是能办则办，尽量为他们争取学习名额和时间，在海军留学生群体当中威望很高。1911年10月，清廷和美国签订了《伯利恒合同》，以上文提到的伯利恒钢铁公司为承办商，向清廷提供2500万两首期低息贷款用于向美国订购海军舰艇，然后美国把中国的海军兵工厂、军港和海军教育都加强（控制）一下。

不得不说，此时以出洋考察过的满洲贵族为主的清廷上层，眼光和进步性相对于慈禧时代强太多了。但清廷迟迟不愿意推动真正的立宪进程，国内的腐败落后局面也没有改善，这就让对清廷失望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人投入共和革命当中。他们在国内先后组织了广州起义、惠州起义、七女湖起义、镇南关起义等反清革命，尽管一次次地失败，但也将共和革命思想更广泛地传播到全国各地。

清廷原本训练用于维护统治的新军，却因为密切接触西方军事和文化思想，成了深受共和革命思潮影响的群体。很多对清廷不满的年轻军官和士兵们秘密加入了以同盟会为代表的革命组织。早在广州起义之时，镇涛号炮舰管带、原福建马江水师学堂学生程奎光就曾准备带着水师官兵起义，结果事泄被捕就义。而程璧光正是他的哥哥，当时在孙中山的鼓动下也参加了兴中会，因及时逃到南洋而没有被捕。后来李鸿章出访欧美途中经过南洋，程璧光前去拜见他，提出想要参与海军重建工作。李鸿章对这个北洋水师的老部下十分欣赏，向朝廷举荐他为“海天”舰和“海圻”舰的监造专员。也不知为何清廷没有再翻他的旧账。这么高级别的海军军官都秘密加入革命阵营，可见不知有多少海军官兵已经是革命党人了。

1911年10月10日，湖北新军中的共进会、文学社两个反清组织在湖北武昌发动起义，迅速占领了武昌和汉口、汉阳全城，成立新的湖北军政府，宣布成立中华民国，以五色旗为国旗，改政体为五族共和。得到湖广总督瑞澂的奏报后，清廷调北洋陆军前往武昌平叛的同时，派遣海军提督萨镇冰率舰队配合水战。

你愿意站在革命阵营吗？

萨镇冰作为海军老将，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率领舰船配合北洋陆军攻占了汉口全境。尽管这支海军中的革命党人也不少，但萨镇冰管理严密，很多水兵没法直接哗变，只能消极放炮，应付了事。而湖北军政府都督黎元洪以弟子身份劝说萨镇冰支持起义，甚至还让军政府民政总长汤化龙联系在海军中担任萨镇冰副官的弟弟汤芗铭一起劝说。而北洋陆军在汉口烧杀劫掠的行为激起了很多海军官兵的愤慨，革命的意志越来越坚定。

11月初，上海和江苏等地的反清革命也获得成功，建立了新政府，控制了长江下游的很多海军舰艇和工厂。在这样的压力下，萨镇冰深感革命大势不可违背，但自己又不愿意承担领导起义的“叛臣”角色，遂以自己患病需要去上海治疗为由，将舰队交给“海容”舰管带黄钟瑛管理，这就等于默许了革命起义。“海容”和同队的“海琛”“海筹”两舰都是仅次于“海圻”舰的主力舰艇，在黄钟瑛一声令下，驶向革命军控制的九江，将象征清廷的黄龙旗扔进江里，升起革命旗帜。

国内海军舰艇纷纷响应起义，消息传到了还在海外的“海圻”舰上，许多心向革命的官兵表示自己没有参与到共和革命当中，实在是没面子。黄钟瑛的胞侄、“海圻”舰三副黄仲煊，早在烟台海校学习期间就秘密参加了同盟会，之前已经在舰上展开了革命策反活动，秘密串联三官厅同僚、巡查、总头、总炮手、见习生等人，然后分头到兵舱和二官厅展开发动和组织工作。眼见武昌起义获得成功，黄仲煊联合舰上的革命党骨干，公开请求程璧光和汤廷光领导全舰参与到起义当中。

程璧光深受清廷赏识，但是自己与革命党关系密切，在确定革命风潮不可平息后，同驻英大使刘玉麟了讨论一番，终于决定站出来领导易帜。程璧光集合全舰官兵到甲板集合，说道：“各位近日所议，我已皆知。你们任何人如欲回国参加革命工作，请站到右舷，不赞成的站到左舷。待我唱出“一二三”末一字时，即请各位按自己的意愿，决定行动。”在数到三的时候，站在甲板左舷的官兵全部移至右舷，左舷已经空无一人，甚至罗伊泽将军赠送的那只白色波斯猫也跟着走到了右舷。由此可见，支持革命已经是全体官兵的共识了。

此时的“海圻”舰在海上因风浪受到损坏，停泊在英国的巴罗港维修。1912年1月1日，即中华民国元年元旦，“海圻”舰全体官兵在巴罗港列队后甲板，奏响军乐，40名水兵组成的仪仗队持枪站在最前列。程璧光下令换旗后，汤廷光将一面新制的红黄蓝白黑五色旗双手捧给值更官，值更官在两名持枪护旗兵的护卫下，降下黄色青龙旗，升起中华民国五色旗。旗帜飘扬在舰船上空，全体官兵欢呼雀跃，庆祝革命胜利的到来。这艘孤悬海外的大清巡洋舰，摇身一变成了中华民国最强的主力舰艇。

“海圻”舰花了5个月的时间才维修完毕，到了1912年3月底才起航回国，经过沿途多个港口的补给，于5月末驶抵达上海杨树浦码头。此时清帝已经宣布退位，袁世凯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除开4名因病亡而海葬的水兵，全舰官兵都回到了阔别一年多的家乡。“海圻”舰回国后受到军民的热烈欢迎，北京政府直接给舰员放一个月的假回家省亲，按原标准带薪休假，附带奖励一个月的饷银（三千六百五十九两九钱），给病故的四人恤银五百元。政府授予程璧光二等文虎章，汤廷光、刘冠南等管带、副管带三等文虎章，先后有几十人获得了勋章。而程璧光本来被推选担任海军总长，但他迟迟没回国，职务就先给黄钟瑛了。他在上海寓居一段时间后，出任陆海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参议。

1913年5月，民国海军部呈文大总统袁世凯：“查我国海军方在幼稚时代，前因经费困难，故从无远驶欧美各洲之举。迨前清末叶因英国加冕盛典，特派‘海圻’赴贺。旋因墨国内乱，复派赴美镇抚华侨。往返需时一年余，计程万余里，使我国国徽飘扬于异地，实自‘海圻’始。”“海圻”舰全体官兵在海外宣扬国威，给古巴和墨西哥的华人华侨撑腰，极大提振了中国的国际影响力，随后又主动易帜加入革命阵营，确实当得起这份褒奖。

“海圻”舰的英雄事迹并未因此结束，在此后20年的革命活动中，“海圻”舰基本都有参与。直到1937年的江阴海战，“海圻”舰以自沉长江的悲壮方式阻塞日军舰队深入长江航道。而程璧光在担任中华民国海军中将，以讨闽陆海联军总司令的身份参与护法战争时，于1918年遇刺身亡。程璧光和他的“海圻”舰为国家立下了大功，却都以悲剧英雄的方式收场，让人不胜唏嘘。这些海军先辈的事迹无不在警醒我们，必须要建立包括现代海军在内的强大的国防力量，才能保证中华民族在世界上的尊严。

参考文献：

中国航海博物馆主编，海军史研究会陈悦编著：《辛亥·海军——辛亥革命时期海军史料简编》，山东画报出版社2011年版

高远：《海圻号巡洋舰首次环球航行记》，载《交通与运输》2012年第3卷第28期

高竟溢：《中国“海圻”号巡洋舰美洲大航行——清末民初最远的航行》，载《当代海军》2004年第9期

贺怀锴,冯巧霞：《异国孤海的共和抉择:辛亥年海圻舰易帜研究》，载《天中学刊》2016年第5卷31期

END

作者 | 铁骑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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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海军远洋出访，走到半路朝廷没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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