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石：既不省钱也不环保——新能源车凭什么成为世界主流？

这几年全球新能源车迎来了大爆发：在新能源产业链最完善的中国，2022年累计零售2054.3万辆，其中燃油车零售1486.8万辆，新能源零售567.4万辆；按照比例来算，中国已经提前3年完成了《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21-2035年）》中提到的2025年新能源汽车新车销量占比20%左右的目标。而在美国，拜登政府也在持续加强对新能源车的补贴和相关配套的投入。而在传统油车势力庞大，新能源车步伐明显落后的欧洲，2月14日，欧洲议会也以340票赞成、279票反对、21票弃权的投票结果，通过了欧盟委员会和欧洲理事会达成的《2035年欧洲新售燃油轿车和小货车零排放协议》。该协议的目标是，2035年开始在欧盟27国范围内停售新的燃油轿车和小货车。

众所周知，中美欧是全球的三大主要汽车市场，三者汽车销量占全球六成以上。三大主流市场纷纷转向新能源，这基本上宣判了燃油车在未来的死刑。

那么，为什么中美欧不约而同狂推新能源？通常解释是为了环保，还有很多人将其扯到能源安全，从个人角度而言用电也比较省钱；从国家战略层面，也可以扯到换赛道竞争；而更高级点的，将其与碳税挂钩——拥有庞大消费市场的工业化大型经济体通过强行减碳政策，堵死后发国家的发展之路。

这些理由，听上去都有道理，但仔细分析的话，其实都站不住脚：

首先说环保。这个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命题。且不说人类碳排放跟气候升温到底有多大的关联，其实学界充满争议，很有可能就是个伪命题。

就拿新能源车来说，现在中美欧主推的电车，虽然本身确实没有碳排放，但其使用的电，依然主要是依赖化石能源取得——煤炭、天然气、石油，这些主要的发电能源同样要牌坊碳；哪怕就是核电，虽然碳排放方面有优势，但核废料的处理迄今为止依然是的无解难题，至于一旦泄露造成的巨大污染，那更不是普通能源比的了的。

至于其他的新能源，水电确实相对来说最环保，但这玩意受地理条件限制极大，有发展极限。就拿水电资源大国中国来说，全国水电经济可开发量是4亿千瓦，现在截止2019年可开发程度就已达89%，后面这几年随着白鹤梁等巨型电站投产，现在除了雅鲁藏布江还有点潜力，其他能开发的大规模水电资源基本上都开发完了。而其他的风能、光伏等等，这个虽然潜力还很大，但相较于庞大的用电需求，其是也是远不够用的，何况废旧的光伏板和风叶，处理起来同样不环保。

至于省钱，这很大程度上同样是个幻像。现在中国的电车充电确实很便宜。但这个便宜，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官方补贴让利基础上的——像如果你如果是农村的在家充电，很多都享受的是居民电价，还有峰谷价差；最重要的是这个电价里面并没有像汽油那样，包含各种各样的税费。而这种情况，明显不可能是永久性的。等新能源车广泛普及后，全国数以亿计的汽车同时晚上充电，那峰谷价差就算依然存在，也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便宜；而且官方肯定也会把加在汽油里的各种税费，通过阶梯电价等形式收回去。所以长远看，电车与油车的动力使用成本，其实并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差距。

而能源安全，那就更不是主要原因。你要说中国基于能源完全，推广以电代油，这个还可以理解。可美国又不缺油，价格也便宜，它凭什么也要这么搞？至于欧洲，虽然它确实缺油——现在跟俄罗斯闹掰后更是麻烦，但它用电车同样也得化石能源发电。欧洲还不像中国，拥有丰富的水电资源和广袤的沙漠之类做光伏基地，你说通过电车替代来减少能源进口，那才是更不靠谱的设想。

还有换赛道超车，发展汽车工业，这对中国，甚至是美国来说，确实有这个考虑——毕竟现在新能源车这个领域，就数这两个国家发展势头最好，而且是大幅领先全球式的好，而传统汽车领域，中国就不说了，即便是美国，也面临欧系日系的围剿，活的不算太滋润。但这个逻辑搁在欧洲就说不痛了。欧洲无论是新能源车，还是新能源产业链，现在看来都没有优势，而科技化、智能化方面，基础比中美差的更远，可它也照样对推动新能源车非常积极——甚至可以说是激进。

最后，所谓收碳税阻断后发国家发展之路，这跟新能源或许有关，但跟新能源车还真不一定——毕竟前面我们已经说了，不管是油车还是电车，都是有碳排放的——但油车是肯定要排放碳，电车的话——虽然化石能源发电会产生碳排放，但如果所在国家水电资源丰富，或者非常适合光伏、风电，以至于它们新能源在发电中的占比较高，那反而在较低生产力水平下（低生产力社会对电的整体需求并不高），电车的普及反倒有助于它们省碳，留出更多的碳份额发展工业。

总而言之，大家平时所认为的这些推广新能源车理由，有些是真的理由，但有些不过就是障眼法而已。就算是真的理由，其实也不是全部，甚至不是最关键的原因。之所以中美欧三大主流市场，不约而同的强推新能源，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是无人驾驶的基础。

无人驾驶的重要性，想必所有人都清楚——这会极大的促进生产力发展，提高人的生活品质，推动社会运行效率的大幅提升，而且无人驾驶背后的人工智能，更是设想中的第四次科技革命的主要标志之一。

当然，现在的无人驾驶还只是在初始阶段，离真正实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趋势已经摆在这里，这就是未来汽车的必然形态。

而无人驾驶要想实现，除了软件方面的研发，同样离不开硬件的配套。可燃油车，注定不符合无人驾驶的需求。燃油车是机械时代的产物，全车的零部件以万计，构造极为复杂；而无人驾驶是建立在算力基础上的。上万个零部件的协同，这对算力的要求实在太高了，搁在一辆车上，这是很难实现的要求，就算强行实现，成本也非常高。而且这么多零部件，一个组件出问题，就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条件下的自动驾驶，本身安全保障也是存疑的。

但电动车就不一样。真正的纯电动车（不是油改电那种）部件都是模块化的，结构简单。也正因为如此，对算力的要求就不会太高，出茬子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换句话说，只有建立在现代工业基础上的新能源车，才能支撑的起无人驾驶的算力要求；而基于传统机械工业的燃油车，在汽车科技化、智能化的大趋势下，这个硬件基础本身就与之不匹配！正如你不可能用功能手机的架构来打造出一台智能手机一样，你同样也不可能用一台燃油车的架构，来打造一台智能化的无人驾驶汽车。

这就是中美欧都力推新能源车的原因。中美就不说了，哪怕是欧洲——虽然它在油车方面沉没成本巨大，在新能源车、以及智能化、科技化方面的积累和发展现状都跟中美差了老鼻子远，但在这个大趋势下，它如果不想自己的汽车工业在未来彻底陨落，像诺基亚一样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那它也必须咬着牙跟上。现在推，虽然跟中美有差距，虽然过程很痛苦，但在推的过程中，无论是新能源车的硬件，还是与之配套的软件，都能不断进步，都能跟上时代的趟；如果不跟，虽然短期内油车还能混的下去，但随着中美新能源车产业链越来越成熟，随着中美智能化无人驾驶的步子越迈越远，等到这两家真的突破了那个阈值，欧洲就是想跟也跟不了了——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汽车工业的彻底覆没！

当然，有跟的，也有不跟的——比如同为传统油车两大巨头之一的日本，就死活不愿意跟，丰田前老大丰田章男更是在各种场合不竭余力的炮轰新能源，为油车鼓与呼。

日本为什么不愿意跟？通常的解释是日本点错了科技树——宝押到了氢能源头上。结果中美欧都选择了电车路线，日本此时转型的话沉没成本巨大，且面对中美丧失优势。

这个确实是个理由，但不是根本原因。日本是点错了科技树。但这并不代表日本人傻，也不代表日本人顽固不化。消费反作用于生产，既然全球三大主流市场都选择了电车，那无论日本是否愿意，它也知道电车代表未来的趋势已经是板上钉钉，自己再怎么不愿，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但明知如此，日本依然选择头铁硬抗，这又是为什么？主要原因依然是差的太远——不管是电车这个硬件，还是智能化这个软件，日本的积累跟中美都差了十万八千里，现在想追已经很不容易。如果新能源电车快速席卷全球，日本汽车产业就彻底完了——而作为最大，也是最后的经济支柱，如果汽车产业完了，日本经济也就完了，这个曾经的全球第二经济大国，就将从此退回发展中国家序列。所以日本只能用全部力量来阻滞全球电车推广进程。

当然，这里同样有个问题——日本跟中美差的远，欧洲的情况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可为什么同样面对中美新能源车冲击，日本选择抱残守缺，欧洲却选择激进跟随？

这其实不是什么文化差异，归根结底是欧日的国情不同。欧洲毕竟是全球主要经济体，是三大主流汽车消费市场之一。庞大的内需市场，就是欧洲汽车工业的腹地。

这给了欧洲激进跟进的底气——虽然欧洲新能源车和智能化都落后中美，但毕竟市场方面老子三分天下有其一，坐拥这个主场优势，只要老子差的不是太远，那凭着这份主场优势，再加上一些政策上的保护，那大众这帮欧洲公司依然还是有可能守住基本盘的。

只要基本盘守住，能给自己汽车产业源源不断的输血，那纵然一时落后，但长远看，还是有不小的概率把局面扳回来——中国不就是仗着自家市场的基本盘把汽车工业发展起来，并在新能源时代换赛道超车的吗？而欧洲市场的基础可比中国市场要好多了——毕竟中国市场是从零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培育起来的，而欧洲市场现在就已经是世界级的。有这么一个好的市场基础托底，老子凭什么缴械投降？

但日本就不同了。日本国内市场太小了，单靠它根本撑不起自家汽车工业的大盘子。而在海外市场，日本汽车就没有什么民族情怀和政策保护可用了，最多也就是丰田本田这帮汽车公司有点品牌溢价——可中国市场的快速变天，已经证明了这种传统品牌溢价，在新能源车的科技化、智能化面前根本撑不了几年。所以日本没法学欧洲去激进推进——真推了，很可能就是自己没跟上，然后就被特斯拉和比亚迪为首的中国群狼给更快卷死。

跟是死，不跟也是死——这就是日本汽车工业面临的尴尬。不过，跟的话，当作为全球汽车巨头的两田一本都去推新能源，那新能源车的普及速度会更快——而丰田它们又注定搞不过特斯拉和中国的比亚迪们，所以随着新能源车替换浪潮的加速，日本车死的更快。如果不跟，并大肆否定新能源，凭着丰田本田日产在汽车产业的现有影响力和在很多消费者心中的思想钢印，多少还可以把这种进程滞缓一下——这既可以给自己多争取一点转型时间，也可以给丰田们多续一些收入——这是他们转型的本钱！

这应该才是以丰田章男为代表的日本汽车业老男人们，拼命否定新能源的真正战略考量。

不过日本这也是黔驴技穷，死马当活马医。没有强大的市场腹地，技术优势也被人换赛道革命，这种情况下，光靠他们耍嘴皮子，或者花钱买水军，又能有多大用处——何况，日本人现在在全球的话语权越来越低，而随着中美新能源的冲击，能供他们花在舆论公关方面的费用，也可预见的越来越少。

这也可以从经济层面，解释日本为什么现在开始政治冒险，在中国身上赌国运——常规经济竞争已经彻底玩不过了。如果再不赌国运，随着汽车工业的崩盘，恐怕用不了十年，大日本帝国真就会混成阿根廷第二，从一流发达国家退回发展中国家序列。到时候再想赚外汇，就只能像一百多年前那样，百万妹子下南洋了——甚至因为日本的老龄化，可能连这个生意都做不成——毕竟全球男人虽然都爱东京热，但都不待见欧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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