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战线：俄罗斯核工业这样打破西方围堵制裁

在频频实施俄制裁后，美国如愿取代俄罗斯，成为欧盟最大的石油供应商。

能源与军火出口历来是俄罗斯获取财政收入、操盘国际政治的“双翼”。尽管不少欧洲国家为能源供应格局的变化兴奋不已，但美国总统拜登与俄罗斯总统普京都十分清楚，若想就此折断俄罗斯“一翼”，无异于痴人说梦。

鲜有人知的是，作为蕴藏改变世界潜能的核能，其供应链的锁钥几乎被俄罗斯所垄断。事实上，即便西方对俄制裁力度空前，迄今也几乎从未染指俄罗斯的核工业——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29日释放了一则重磅消息：俄罗斯总统普京可能于4月27日访问土耳其，参加由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承建的阿库尤核电站落成典礼。

尽管俄方尚未证实这一消息，但国际舆论已嗅到其背后隐藏的分量——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普京的步伐还从未迈出过后苏联空间。如果普京真的动身，很难想象俄土两国的协作将对叙利亚、乌克兰乃至整个欧亚地区的局势产生何种影响。

虽然这些问题需由时间作答，但埃尔多安的信息至少表明，阿库尤核电站落成的分量足以值得普京亲临。

阿库尤核电站是土耳其首座核电站，由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承建。核电站配备4座俄罗斯第三代VVER-1200核反应堆，总装机容量达到4800 兆瓦，可以满足土耳其10%的电力需求。

2022年11月，建设中的阿库尤核电站。图源：AA

强大的发电能力并非阿库尤核电站的全部实力。阿库尤核电站协议虽由两国政府在2010年签署，但其落实是在2016年土耳其未遂政变之后。尽管俄土关系曾因叙利亚内战的爆发和俄罗斯战机被土耳其击落走到崩溃的边缘，但埃尔多安在粉碎政变后迅速确立了“近俄远美”的外交战略，阿库尤核电站在当时起到类似“投名状”的作用。

首先，阿库尤核电站在整个欧亚起到了明显的示范效应。无论是曾对俄罗斯核电技术提出质疑的部分欧洲国家和前苏联加盟共和国，还是有意拥抱核电的不少亚非拉国家，都在后来因此选择或考察俄罗斯的核电技术设备。

其次，更重要的是，核电站的技术门槛不止于建造，还在于漫长的运营与维护。当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拿下阿库尤核电站数十年的原料供应订单，意味着土耳其只要不想核电站关门，就几乎不可能同俄罗斯撕破脸皮。

就目前来看，俄罗斯在核电上的优势，是美国少有的“无能为力”的领域。究其关键，在于全球多数先进核电站离不开的燃料——高纯度低浓缩铀。

高纯度低浓缩铀是铀-235丰度在5-19.5%的核材料，由其制成的核燃料棒可以大幅延长核反应堆的使用寿命，提高发电机组的经济性。但是，高纯度低浓缩铀的生产与供应几乎完全由俄罗斯所垄断。

美国能源部已开始推进量产高纯度低浓缩铀，但在最乐观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5年。图源：Centrus

据《纽约时报》报道，无论是在商业经营还是政治领域，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都取得了“独特的成功”。该公司为各国的核电站提供包罗万象的一揽子服务，包括材料供应、人员培训、技术支持、机组维护、优惠融资，甚至是核废料的处理和核电站退役。由于核电机组的寿命普遍在20年至40年，建造核电站和供应核燃料的协议往往意味着一种国家间“长期的联姻”。

即便欧美国家的核电站愿意退而求其次，转而使用丰度低于5%的核燃料，其难度也远甚于在石油天然气市场寻找新的卖家。

在石油天然气领域，欧洲可以转而向中东、北非与美国的卖家求助。但在核燃料市场，据哥伦比亚大学全球能源政策中心的报告，俄罗斯控制着世界上38%的铀转化和46%的铀浓缩能力。用该中心访问学者保罗·达巴尔的话说，这样的市场份额和实力“相当于所有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的总和”。

正是这样的实力，赋予了俄罗斯在欧盟石油市场份额被美国取代后继续同西方在能源领域继续博弈的底气：在五个欧盟国家，全部18个核反应堆都由俄罗斯建造；在斯洛伐克和匈牙利，还有4座核反应堆由俄罗斯在建；哪怕是美国，多达28%的核燃料也进口自俄罗斯。

匈牙利声明绝对不会同意将俄原子能集团列入制裁名单。图为采用俄罗斯技术的匈牙利核电站控制室。图源：EPA

因此，尽管拜登曾在俄乌冲突之初就威胁制裁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乌克兰也一再催促欧美国家对俄罗斯核工业动手，但该公司至今在西方制裁的狂轰滥炸中几乎毫发无伤，其出口额在2022年增长15%，超过100亿美元。

根据俄罗斯国家原子能集团公司首席执行官利哈乔夫的说法，最近十余年来，该公司拿下了40余个海外核反应堆订单，市场占有率近70%，稳居全球第一，即便在当前的地缘政治形势下，未来10年的外国订单总量“也能稳定保持在2000亿美元的水平”，因为“哪怕是不友好的国家也无法拒绝俄罗斯的浓缩铀和核燃料”。

果然，科学技术不仅是第一生产力，还是防止“卡脖子”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