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气起家，叛国而死，上海滩三大亨为什么只有张啸林存在感极低？

张啸林

张啸林出身不高，但逐渐在上海滩混出了名堂，最终成了上海青帮三大哥之一。可同其他二人（黄金荣、杜月笙）相比，黄、杜二人虽然也作恶多端，但在国家大义面前保持了气节，张啸林却叛变投敌当了汉奸。三人之中，张啸林下场最惨，被贴身保镖林怀部刺杀。张啸林从叛变到身死，并非只是单纯的黑社会内讧，而是中国政府、日伪、江湖势力三方恩怨的结果。

黑帮

张啸林，1877年出生于浙江，父亲是个木匠。10岁时举家搬到杭州，13岁的张啸林便开始混社会，他为人聪明机警，又懂察言观色，小小年纪便把坑蒙拐骗、打架斗殴、流氓行为全都学会了，成了地方混混中名气较大的一个。1903年，26岁的张啸林混进了浙江武备学堂，在这里，他和张载阳（以后的浙江省长）成了知心好友。但张啸林好色又嗜赌，而新式学堂禁止旧军队陋习，所以张啸林在1905年离开了学堂。后来他投奔杭州衙门的捕头，捕头知道张啸林是大混混，把他拉入衙门有利于维护治安，所以杭州衙门将之招募为协警，这样张啸林也算是混进了警察体制。

混混们

凭借黑道出身、白道身份，张啸林在拱宸桥开了一个茶馆，这个茶馆实际干的是黄赌毒等非法业务，借此敛财，但衙门不敢管。

20世纪初的上海滩是冒险家的乐园。上海有中国的官府，有“国中之国”列强的租界，还有无政府的黑社会，三股势力交错。1912年，上海大痞子季云卿来杭州办事，结识了同为混混的张啸林，二人臭味相投，经过季云卿一番鼓动，张啸林主动脱离体制，选择去上海闯荡。

旧上海滩

在20世纪初的上海，帮派林立，张啸林只是诸多混混中的一个。他只能从零开始，先在妓院当打手，后来拜入青帮门下。当时青帮论资排辈，顺序是“大、通、悟、学”。张啸林是“通”字辈，地位不低，加上他为人颇讲江湖义气，又有本事，很快就成了青帮小头目。不久他认识了青帮的另一个小头目杜月笙。杜月笙曾和人抢地盘火并，失败，险些横尸街头。张啸林为了义气收留了他，并散尽家财救治他，二人从此成了生死之交。

黑道头目

后来杜张二人进入法租界，投奔巡捕黄金荣。黄的庇护、张的胆大、杜的狡诈，三人合作在法租界做地下生意（黄赌毒），一度赚得盆满钵溢。不巧，黄金荣得罪了军阀卢永祥，险些被杀头。又是张啸林通过武备学堂老同学、浙江省长张载阳疏通救了黄金荣。自此黄、张、杜三人结义，在三人的合作努力下，在20年代他们主导了上海的地下势力，成了上海最强的黑社会三人组。

黄金荣

别看张啸林似乎特重义气，但这种义气只是小义，是江湖义气，张啸林错判了国家大义和个人小义，最终成了汉奸国贼。

1927年，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血腥屠杀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黄、张、杜三人在上海也发动黑社会屠杀共产党，他们因此受封少将军衔。凭借政府军官身份，三人把地下生意的资金又拿去投资银行，他们开始从黑帮大佬向金融资本家过渡。

但随着黑帮事业的扩大，三人之间出现了裂隙。杜月笙民族感情较强，而张啸林则无国家大义。在1932年一二八事变前后，张啸林囤聚物资，有钱就卖，不分敌我，大大助长了日本人的侵略气焰。而杜月笙和中国政府关系较近，反对他这么做。

杜月笙

张啸林对蒋介石政府没有好感，杜月笙却积极支持蒋介石，所以颇得蒋介石器重。1935年，杜月笙积极参加民国政府的法币改革，因此大赚一笔；而张啸林囤积的旧币贬值，受到损失。张啸林的儿子曾去拜访蒋介石，但满口民主、竞选，惹得蒋介石很不高兴，因此张啸林的儿子没有得到官职。但此事传回张啸林耳中，就变成了蒋介石故意压制张啸林。所以到30年代，黄、张、杜三人的地位已经变成了杜、黄、张。但张是“大”字辈，地位比杜高，这就让杜十分不爽。

上海滩三大佬剧照（左为张啸林）

而日本则对张啸林展现了“义气”。1937年8月，淞沪会战爆发，蒋介石认为黑社会将是日本统治上海的工具，所以极力劝说上海黑社会头目去外地避难。黄金荣回复称自己年纪已高，不会出山为日本人做事，留在上海也无妨；杜月笙则去了香港；而张啸林则认为这是统一上海黑社会的大好机会，所以留在了上海。日本在上海经营多年，间谍早将上海错综复杂的情况传回日本，日本果然制定了利用黑社会协助“治安”的策略。上海沦陷后，日伪官员多次礼贤下士、登门拜访张啸林，这种三顾茅庐的亲切感，让张的自尊心迅速得到满足。上海日本侵略军最高统帅松井石根亲自和张啸林达成协议，日本满足他想当政府大官、统一上海黑社会的愿望，让他光耀门楣。

松井石根

在对青帮弟兄、政府的极度失望和对日本给与尊重的极大感激之下，张啸林选择了叛变投敌当汉奸。此后张啸林出任了日伪“新亚和平促进会”的会长，在上海广收流氓、汉奸壮大势力，继续经营黄赌毒麻痹国人精神，并替日本清剿抗日组织，给日本提供物资，从中赚取差价。

军统，1938年成立，国民政府早期的间谍组织，其势力遍布全国，最能因地制宜发展特工。军统在上海的特工就多为黑社会中人，他们先是进入黑社会，然后再被军统发展成秘密人员。自从张啸林叛变之后，军统就策划了多次刺杀活动，但执行人员往往碍于自己曾经的黑道身份和江湖义气，刺杀多不能进行。就在军统上海站负责人陈恭澍还在为刺杀汉奸张啸林犯难的时候，1940年8月15日《新申报》发布新闻：本市闻人张啸林，昨日已被保镖击毙，内幕或为渝指使。见此消息，陈恭澍大吃一惊，自己作为军统上海站的最高负责人，居然对刺杀毫不知情。

据陈恭澍的回忆录所说，此后陈恭澍接到上海站第二行动大队的报告说，刺杀张啸林的是本行动队的陈怀部。但陈恭澍依旧很吃惊，因为上海站发展的特工并没有陈怀部这个人，所以不论第二行动大队报告的是化名还是真名，都可以确定陈怀部没有加入军统。所以刺杀张啸林实际就是天降的功劳。而且更有趣的是，在8月14日，张啸林在家中会见汉奸，他的贴身保镖陈怀部就在院中，陈故意引张啸林将脑袋探出窗户，然后一枪将其击毙，随后陈怀部被捕。在日伪法庭上，陈怀部只说因私恨所以枪杀了他，最后法院判陈怀部监禁。抗战胜利后，陈怀部作为锄奸义士出狱，但立马行踪不明，也没有领功。所以刺杀张啸林的壮举成了军统的功劳。

军统

上海滩纵横风雨的三大亨，杜月笙对抗战有帮助，黄金荣不为日本人做事，只有张啸林当了汉奸，所以今天张啸林的存在感最低。关于陈怀部到底是谁所派，据陈恭澍的回忆录提及，刺客最有可能是杜月笙所派，因为刺杀张啸林本来就是杜月笙怂恿戴笠的结果，当时上海汉奸众多，重要的汉奸也不在少数，但军统就一直把张啸林当作锄奸重点。如此可见必有某些势力鼓动军统。

参考文献

陈恭澍：《英雄无名》，传记文学出版社，1980年。

雷家琼：《张啸林建议蒋介石开征遗产税考析》，《安徽史学》2018年03期。

杜维善：《三大亨中父亲最重气节——杜维善口述历史之三》，《世纪》2017年03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