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诺娃娅谈普里戈任之死

就我们所知，坠机是故意为之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一号人物对这样的坠机事件很感兴趣。但即便这真的是一起事故，俄罗斯精英和高级官员也会将其视为一种报复行为。克宫和一号本人都会对加剧这种怀疑感兴趣。他曾称普里戈任为 “叛徒”，因此俄罗斯政界的许多保守派人士对一号在兵变后对普里戈任的软弱态度感到震惊。普里戈任在白俄罗斯和俄罗斯之间自由往来。一号在克里姆林宫会见了他。他被允许过自己的生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今天，那些感到震惊的人可以说 “现在我们明白一号的逻辑了” 。一号看起来并不软弱，他似乎正在夺回控制权。

想请您谈谈一号向那些挑战他的人许诺的命运。

前几年，一号曾多次表示，叛徒必须死。他说，他们的死必须是残酷的，必须受尽折磨。但普里戈任并不是一个典型的叛徒。是的，一号在兵变后说，这是一个在国家面临外来侵略时敢于挑战国家的人。但一号也说过，人在战争中会失去理智。与对待蓄意背叛祖国的人相比，他对普里戈任的态度要温和一些。

但到头来，我也没看出普里戈任在兵变后对一号有什么价值。有人说，普里戈任掌握着一号的小道消息，所以一号才不敢除掉他。我对此表示怀疑。那么，把他留在身边有什么意义呢？一号容忍普里戈任的唯一理由是，他在乌克兰和叙利亚有一些军事功绩。但这真的足以原谅他吗？在普里戈任出事之前，我非常肯定一号会想办法除掉他。也许不是从肉体上：我不确定一号会同意这样做。相反，我认为外交部、格鲁乌、联邦安全局——不管是谁——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找到办法夺走普里戈任的一切。但后来，我们看到了我们所看到的一切。

谁能从普里戈任的离去中获益？

很多人。对于那些认为普里戈任对国家构成威胁的人来说，他的死代表着正义。对于国防部、总参谋部、安全部门、保守派、鹰派——所有那些认为普里戈任做得太过分的人来说，这才是本该发生的事情。因此，我认为一号和克里姆林宫不会花太多力气来说服公众。

瓦格纳集团何去何从？

在俄罗斯的社交媒体上，一些人认为，如果普里戈任的遇害不是意外，那么国家此举就相当冒险。这可能会引发普里戈任支持者的不满、恼怒和负面反应。在我看来，我们不会看到任何明显的反应。兵变前同情普里戈任的人在他决定挑战国家时感到失望。他们认为，在如此艰难的时刻，不应该首鼠两端。我们可以从民意调查中看出这一点：在兵变前，普里戈任赢得了很多同情，但在兵变后，对他的同情就荡然无存了。许多俄罗斯人背弃了普里戈任，因为他们认为：”你可以反对国防部的腐败，你可以在社交媒体上批评军队，但你不能起来反对国家”。因此，我并不指望会出现反对克里姆林宫的严重动乱，或者是亲普里戈仁、亲瓦格纳的动乱。可能会有一些小插曲，但不会很大。

他的支持者会把他视为烈士吗？

我不这么认为。普里戈任是个易怒的人，不好对付。我不认为他的追随者会追随他的脚步，并试图继续他的活动。即使是那些相信普里戈任的人，也会把他的遭遇视为对任何试图重蹈他覆辙的人的警告。人们会感到害怕，尤其是那些直到现在还在普里戈任身边的人。试想一下：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就是下一个。

普里戈任的死对瓦格纳在乌克兰的部队意味着什么？

瓦格纳现在驻扎在白俄罗斯，其部队可以继续在非洲和叙利亚开展一些活动。但通往乌克兰的大门已经关闭。瓦格纳的一些指挥官希望，几个月后一号会给他们回电话，说：”对不起，我看错你了。我们需要你们。请回来吧。” 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随着尘埃落定，未来几天你会关注什么？

我会关注俄罗斯电视台对局势的报道。他们在谈论普里戈任和他的遗产时所使用的语气将表明克里姆林宫试图塑造公众舆论的方式。对于瓦格纳和普里戈任在战争中扮演的角色，克里姆林宫将保留什么样的历史，又将怎样改写历史？我还会关注官方调查的进展情况——它是试图对事件做出一些合乎情理的描述，还是淡化所发生事件的重要性。

我还会关注爱国保守阵营在社交媒体上对所发生事件的反应。那些批评国防部的人将作何反应？我们是否会看到对所发生事件的某种程度的愤慨情绪？他们会对一号感到愤怒吗？他们会感到失落吗？他们会有怎样的情绪，克里姆林宫又将如何应对，我们拭目以待。我们还可以关注普通俄罗斯人的帖子——他们是否认为所发生的事情是一个重要事件，以及他们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当然，我们还必须密切关注瓦格纳在白俄罗斯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