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在诗外：谈华为Mate 60的意义

华为Mate 60系列“于无声处爆惊雷”，在中国当天就引起海啸式的反应。几天后，西方也终于从蒙圈中苏醒过来，开始琢磨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三年是华为苦难行军的三年。手机业务从世界领先直接掉入深渊，但华为还在坚持，哪怕屈辱地只能用高通4G芯片。真正的猛士不是永远宁折不弯，而是绝地求生、王者归来。

华为是中国ICT的领军企业，但手机不代表华为的前沿技术，除了卫星通信，Mate 60在手机技术上也未必有太多的突破。华为的业务从通信开始，但现在早已超越硬件，而是同时在人工智能、自动驾驶等软件方面进军。由于美国制裁，华为也成为EDA的新秀。

但手机是养家的，庞大而且盈利良好的手机业务是华为继续高强度研发投入的财务基础。美国从封杀华为通信开始，到给华为手机釜底抽薪，下手还是精准的。只是华为打不死。活过来的华为更加强悍，因为这一次两只脚都坚实地踩在大地上，没有短板了。

Mate 60的芯片来源依然是一个迷，囤货说、“阳澄湖大闸蟹”说、自产说、时间差说都有道理，但都缺乏站得住脚的证据。9月12日的发布会上可能会有所说明，也可能继续保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Mate 60不是秀存在之作，是要大量供应的。

据说已经计划了超千万级的供应量，这在Mate历史上都不是小数目，在当前低迷的手机市场上更是重磅炸弹。2022年苹果在中国的总销售量为5432万台，小米4348万台，OPPO是3063万台，荣耀2982万台。Mate 60的预期熟练好像也没有多少了不起，但这是华为重出后的第一炮，还是悄悄放出的第一炮，非常难得了。

华为“王者归来”的信誉重建，重新得到市场的认可，可能需要时间。华为手机历史销量曾经过亿，当然那是包括荣耀的。未来是否能再创这样的辉煌还需要时间来证明，但华为重回手机重量级选手，这本身就是中国手机史上划时代的事件。

中国手机早就是超级大国，但此前这个超级大国还借助高通、ARM、安卓等各种拐杖，美国禁运前的华为手机也不例外。Mate 60是第一个彻底的中国制造高端手机，但这不意味着中国手机从此彻底摆脱高通、ARM、安卓。

中国对开放是认真的，持之以恒的。但美国的无底线打压和科技禁运也迫使中国明白一件事：开放必须与自主相结合。开放而不依赖，自主而不封闭，这才是正确的的发展道路。

与此同时，华为手机重新冲入主流市场，将为华为带来必要的利润和再投资能力，对华为的继续发展具有怎么说也不过分的意义。即使遭到美国倾超级大国之力打压，华为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手机市场。现在冲破了美国的封锁，更加没有理由不大发展。

这对苹果、三星肯定是巨大的压力，对国内友商既是压力，也是保险。压力来自直接竞争，华为的历史信誉和用户中的爱国情怀肯定吸走大批手机需求。但华为打通了路，对友商更是保险。万一美国的无底线打压扩大化，友商不再无路可走。这不等于华为直接向友商提供芯片，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Mate 60的意义还在于打通国产线。Mate 60的芯片连出身都是迷，到底是全国产，还是半国产，还是3/4国产，谁都说不清楚。要紧的是，在可预见的将来，这将能可持续地在美国封锁的环境下保持大量生产中国的7nm芯片。

其实这个7nm现在也是个迷。据Techinsights拆解认为，这是7nm、采用堆叠的芯片。不清楚的是，这是“真7nm”加堆叠，还是“假7nm”通过堆叠达到等效7nm。后者在集成度上没有差别，但在发热上还是不及“真7nm”。

不过这不要紧，这是从0到1的突破。不仅是芯片制造本身的从0到1，还是整个供应链的从0到1。中国不像印度，中国从0到1之后，马上就从1到10，就像歼-10A到歼-20那样。当前芯片线的全国产、半国产、3/4国产问题都在这个过程中得到解决，并在此过程中，走向“芯片自由”。

从手机开始不仅对华为重要，也对中国高端芯片重要。采用高端芯片的手机大量销售，芯片线投资迅速回收，也是芯片线技术继续升级迭代的强大动力。中国的追赶刚刚上路，离赶上世界先进水平还远，自我滋养是非常重要的。

要特别注意到，在华为最困难的时候，华为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Mate 60走通芯片线的时候，成果也不是华为独享。高端芯片线是中国ICT的共有财富。

中芯与华为一起受到美国禁运，华为和中兴5G设备都可得益于新的高端芯片产能。

人工智能和自动驾驶对算力的要求在指数式增长，高端芯片提供了必要的物质基础，打破A100、H100卡禁运是需要高端芯片才行的。

服务器是云计算、物联网和信息化的关键技术，高端芯片意味着更强的服务器，这也是中国ICT架构里最容易受到美国禁运或者黑客影响的环节。国产高端芯片意味着不仅堵上安全漏洞，也踢开对美国的依赖。

高端芯片对超算也有意义。

Mate 60还把鸿蒙操作系统推进了一大步，有可能从手机、平板扩大到PC端，以后还会进一步扩大服务器端，车机上已经有所应用了。这是安全补漏和摆脱对美依赖的另一半。

中国经济面临关键的转折点，从产业升级导入收入升级，从而疏解从就业到消费的一系列问题，芯片自由是关键的润滑剂。

Mate 60所代表的远不止华为重回高端手机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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