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智库：美国太空军必须拥有强大的防御和进攻能力

作者：徐秉君（华语智库高级研究员、新华社瞭望智库特约军事观察员）

近日，美国空军与太空军杂志网站发表了题为《建设美国太空军的反太空能力》的文章。作者查尔斯·加尔布雷斯 (Charles Galbreath) 是米切尔航空航天研究所空间研究高级常驻研究员。

文章称，长期以来，美国人在太空领域拥有无与伦比的优势，但现在，这种优势面临风险。为了强化建设美国的太空进攻能力，该文仍采用渲染“中国威胁论”老套路，以为其加速建设美国太空军的反太空能力寻找借口和依据。

文章认为，中国的反太空能力是最先进的，构成了最大的威胁，但俄罗斯也表现出了阻止其对手进入商业和国际太空系统的意图。两者有着相同的目标：消除美国在太空的军事优势。

因此，为了对抗中国在太空的“侵略”，美国必须建立一支具有适当能力和力量的可靠、有效的太空军。

一、 对威胁的感知变化影响着美国的太空武器政策

查尔斯·加尔布雷斯的一份研究报告认为，保护不断扩大的美国太空利益、威慑太空侵略以及从太空创造对美国所有军事行动成功至关重要的影响的巨大责任，现在落在了最年轻、规模最小和资金最少的军种身上。太空部队必须做好准备并配备足够的资源和明确的管理政策，以开展可靠和果断的防御性和进攻性反太空行动。

作者在文章中分析了美国太空武器政策的变化。查尔斯·加尔布雷斯指出，对威胁和切身利益的感知变化一直影响着美国的太空武器政策。例如，作为战略防御计划（也称为“星球大战”计划）的一部分，美国寻求发展太空武器以防御苏联核弹道导弹攻击。然而，从冷战结束到现在，美国政府认为几乎没有什么严重威胁需要它寻求太空防御。结果，国防部（DOD）取消了冷战时期的太空武器计划。 

2001年初，“太空委员会”在一份报告中提到了中国对美国太空系统构成的威胁，并呼吁制定新的政策和太空能力来保护美国在轨资产。但在9/11恐怖袭击以及国防部随后将重点放在反恐行动之后，美国的太空行动自由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许多美国国家安全专家认为，对于一个仍然相对宽松的领域来说，这些武器太未来主义、太昂贵或太好战。

美国数十年来将太空视为避难所的观点深刻影响了美国系统和相关行动的发展，使其不适合当今太空是作战领域的现实。美国军方的太空架构是围绕少量高性能、非常昂贵的卫星开发的，没有机载防御和地面系统，因为人们认为人为威胁可以忽略不计。现在，这些卫星已成为“又大又肥又多汁的目标”，甚至缺乏避开威胁的机动性。

然而，三十多年前的“沙漠风暴”行动向中国和其他潜在对手表明了太空领域对美军的重要性。中国认为，攻击太空系统对于在与美国的冲突中获胜至关重要，并且正在积极部署任何国家中最广泛的反太空威胁。因此，为了对抗中国在太空的“侵略”，美国必须建立一支具有适当能力和力量的可靠、有效的太空军。

二、中国拥有发展最快的反卫星和反太空能力

当然，渲染“中国威胁论”是美国的惯用手法。查尔斯·加尔布雷斯的报告认为，“中国是日益增长的威胁”。根据美国国家情报总监最新的情报估计，“中国正在稳步迈向成为世界级太空领导者，并计划到 2045 年赶上或超越美国。”

虽然这似乎是遥远的未来，但距离实现这一目标只有 22 年了。在此期间，中国加快了与美国竞争的步伐，发展了自己的能力，并部署了多种进攻性武器来瞄准美国及其盟国的卫星。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并不区分其军事和民用太空计划。中国人民解放军（PLA）有权规划和指导中国所有太空活动，甚至是科学任务。

该报告引用了美空军中国航天研究院的分析，中国认为太空威慑是通过强力说服来实现的。美航空大学 CASI 在其“太空作战科学讲座”中将太空威胁的定义为，“太空威慑是指以强大的太空力量为后盾，威胁使用或实际使用有限的太空力量来震慑和遏制对手的军事力量。”该报告指出，中国将采用四个升级阶段来实现其“太空威慑”目标：

● 第一阶段是“展示太空力量”，这被视为阻止潜在对手在太空或地球上采取侵略行动的一种手段。

● 随着潜在危机的升级，中国将通过“太空军事演习”展示其实力。这与中国在其他领域的活动一致，例如 2023 年解放军围绕台湾举行的海军演习。

● 中国的第三阶段是通过发射额外的太空资产或重新定位其现有的太空能力来改变其太空力量的部署。中国认为这是一种中高度威慑行动，还有一个好处是，如果局势升级为战斗，可以创造有利的太空态势。

●  最后，中国将发动“威力惊人的太空打击”，有可能使用多种武器同时攻击美国的多个太空系统——太空委员会警告称这是“太空珍珠港”。

在为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准备的 2020年《中国的太空和反太空能力和活动》报告中指出，中国拥有发展最快的反卫星和反太空能力。中国已经部署了一系列反太空武器，包括网络、地面电子战能力、激光和携带反卫星动能杀伤装置（KE-ASAT）的地面发射导弹。解放军已经证明其KE-ASAT武器可以威胁美国位于近地、中地和地球同步轨道的太空系统。

解放军还在开发和测试更多的太空武器。据五角大楼报告，中国最终在 2021 年展示了部分轨道轰炸系统（FOBS），该系统可以将高超音速滑翔飞行器等武器发射到轨道，然后使其脱离轨道以摧毁地面目标。

报告认为，引起担忧的不仅仅是中国的反太空系统。中国现在是仅次于美国的太空第二活跃国家。据国防情报局称，仅在 2019 年至 2021 年间，中国的太空架构就扩大了 50% 以上，拥有 541 颗运行卫星。

中国反太空威胁的多样性与其基于升级的威慑观点是一致的。中国已经表明了诉诸武力展示的意愿，并且已经锻炼了其操纵太空资产的能力和能力。美国现在必须做好应对中国威慑性太空打击的准备，这可能会引发一场重大冲突。

三、美国太空军必须建设和发展太空能力

报告称，作为回应，美国正在共同努力实现全球太空运营正常化，以促进稳定。最近商业和国际航天工业的增长，以及相应的太空拥堵，凸显了所有航天国家采用共同标准的重要性。

美国寻求的最紧迫的规范之一是放弃破坏性的直接上升反卫星导弹试验的国际协议。2022年初，副总统卡马拉·哈里斯宣布美国承诺禁止此类试验，并呼吁其他国家自愿做出类似承诺。因为此类测试留下的长期碎片影响了所有航天国家。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其背后的深层目的在于加速建设美国太空军的实力。在 2023 年 3 月的 AFA 战争研讨会上，美国太空作战部长萨尔茨曼（B. Chance Saltzman）公布了他的“竞争耐力”理论：该理论提供了一个框架来指导太空军的计划，以阻止并在必要时击败太空侵略。

B.ChanceSaltzman将军，AFA战争研讨会的太空作战负责人。照片由MikeTsukamoto/Air&SpaceForcesMagazine拍摄

“竞争耐力”的重点是确保美国进入太空并防止竞争升级为冲突。该理论遵循三个核心原则：避免作战突袭、否认先发优势以及负责任地反太空战役。前两项原则延续了太空部队成立之前的努力，以提高太空领域的意识和弹性。然而，第三个原则，即负责任的反太空活动，是一个需要进一步发展的新领域。

美太空军“竞争耐力”计划的最后一个原则，也是最不发达的领域是直接保卫太空系统和保护友军免受太空攻击。承认太空是一个作战领域意味着任何实现太空安全的努力都必须包括太空武器。责成新的军种保护美国在太空的国家利益，而不为其配备完成其使命所需的武器，这是自相矛盾的。

由于保护太空领域本身也是美国的一项关键太空利益，因此美国在太空的防御和进攻行动，必须最大限度地减少长期碎片或其他可能削弱友方太空架构的影响。这就是为什么太空军将其计划的最后一个要素称为负责任的反太空战役。

查尔斯·加尔布雷斯报告的结论是：

任何军事力量的目标都是获得并保持相对于对手的优势。为了实现这一目标，考虑到当今太空中的真正威胁，必须发展反太空能力。美国必须有能力阻止中国获得威胁美国太空和地面力量以及国家利益的太空能力。

太空军应该发展防御性和进攻性的反太空能力和支持力量，以保护美国在太空的国家利益，并使对手的太空资产面临风险。共同努力开发、部署和运行一系列反太空能力将增强威慑力，并为美国作战指挥官提供在威慑失败时击败侵略的手段。

太空军和空军成员在 2022 年彼得森太空军基地举行的反太空联合兵种训练活动中展示太空测试和训练场设备。查尔斯· 里维佐中尉

为了实现上述目标，该报告向美国政府、国会、工业界和太空军提出，应考虑以下八个步骤来发展反太空能力及其支持基础设施：

● 美国高级文职和军事领导层应明确公开声明部署反太空系统的必要性。明确的指导对于威慑潜在对手并调整部署所需的反太空能力所需的资源至关重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保持沉默可能会进一步助长对手的胆量。

● 太空作战和分析中心应制定一种联合信息和可利用的反太空力量设计。这将需要对威胁、当前和新兴技术以及潜在能力的有效性和局限性进行详细分析。部队设计必须指导整个国防部的活动，以支持反太空任务。

● 太空系统司令部和太空快速能力办公室应与工业界合作开发必要的防御和进攻能力。这些能力应包括针对高价值卫星的机载和非机载防御措施。进攻性反太空系统必须符合武装冲突法的原则，并且显然需要在未来的危机和冲突中保卫联合和联合行动免受对手的太空攻击。

● 国防工业必须快速响应美国空军的要求和信息请求。鉴于数十年来太空武器领域相对被忽视，太空军将需要能够利用从工业和其他领域采购计划中吸取的技术和经验教训，以加速反太空武器的开发。

●  太空军必须提高其太空域感知能力，以实现有效的防御和进攻性反太空作战。这包括传感器和处理能力的增长，以实现对威胁的跟踪和警告，以及更增强的 SDA 架构，能够更快地处理围绕高价值资产以及 GEO 和地月等关键区域的收集和观测。

● 太空军必须提高其卫星遥测、跟踪和指挥（TT&C）能力。这对于快速响应威胁并保持对其太空武器系统的积极控制至关重要。太空部队将需要一个更高容量的TT&C架构，能够与其当前和未来的系统（包括太空武器）保持联系。

● 太空部队必须改进其测试和训练架构。国家太空测试和训练综合体需要额外的实时、虚拟和数字元素，以便守护者评估新的反太空系统并培训所有操作员了解太空作为作战领域的现实。

● 国会必须授权并资助额外的太空部队发展。反太空系统需要增加太空军的文职和军事人员并建造更多设施。将反太空任务确立为太空军的核心任务，将要求其部队规模超出 USSF 最初预期的 18,000 人的规模。

四、简析

近年来，美国渲染“中国威胁论”似乎已成为政治正确，凡事要拿中国说事。当美国空军部长弗兰克·肯德尔在 2021年表示他最关心的是“中国、中国、还是中国”时，这并不令人意外。因为肯德尔就任以来越来越担心美国与中国的竞争，他甚至将这种竞争视为当年美国和苏联之间的冷战竞争。

空军部长弗兰克·肯德尔 (Frank Kendall) 于 2022 年 2 月 15 日在弗吉尼亚州阿灵顿空军协会与米切尔研究所戴夫·德普图拉 (Dave Deptula) 中将讨论了空军部的七项行动要务。照片：Mike Tsukamoto/空军杂志

美国政客在新冷战思维的主导下，自然要选择新的竞争对手，中国的进步和崛起便成了美国战略打压的对象。2022 年美国国防战略（NDS）将中国确定为美国的首要威胁。

2022 年 5 月，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将中国描述为“唯一一个有意愿重塑国际秩序，并且越来越有经济、外交、军事和技术力量来实现这一目标的国家”。

以至于美国媒体甚至发布“中国综合症”社论，该文认为，2001年9月11日的恐怖袭击，以及随之而来的决定和选择改变了一切。并引用退役中将大卫·德普图拉所说，“美国进入了一个大规模分散注意力的时代”，它被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反恐战争所消耗，排除了即将出现的来自中国的对等威胁。

现在，中国威胁已经成为共识。“它已经成为我们在国防部生活和呼吸的氧气，”五角大楼负责政策的代理副国防部长玛丽亚·卡林说。这是每一个新的武器计划，每一个新的倡议，几乎每一次军事演习的背景。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在极力渲染“中国威胁”的同时，又在鼓噪“中国衰落”，并认为“中国最近的衰落引发了新的不确定性”。这充分反映了美国战略焦虑的矛盾心理。

尽管美国一直致力于太空军事化，但美国也承认一场延伸到太空或从太空开始的战争不符合任何人的利益。然而，在美国霸权思维的主导下，美军高层和智库认为，强大的太空部队既有助于美国的威慑立场，又可以在威慑失败时提供完整的制胜能力。因此，美国太空军必须拥有一套强大的反太空能力，以保护国家在太空的利益，并保护已部署的外勤部队免受对手的太空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