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淑斌 程靖
本文转载自:三联生活周刊(ID:lifeweek)
10月7日,哈马斯袭击了以色列南部一场音乐节,造成至少260人死亡。以色列很快宣布进入“战争状态”并做出反击,这被认为是近年来哈马斯同以色列爆发的最严重的冲突之一。截至当地时间10月15日,冲突已导致双方死亡人数超4100人。
“最令人不安的事情之一是,当今所有战争,无论是常规战争还是恐怖袭击,非战斗平民首当其冲。他们是夹在中间的人,受到爆炸性武器的直接影响,在战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健康状况也会受损。”美国塔夫茨大学教授巴里·利维(Barry Levy)说。
“我们安全了吧?”10月7日下午,大卫·布隆伯格(David Bromberg)和另外9个共同参加音乐节的年轻人在灌木丛中躲了7个小时后,终于等到其中一人的父亲开着大卡车、带着手枪赶来营救他们。过去的7小时极其煎熬,他们没有水和食物,不敢随意乱动,不远处的机枪不断向各个方向扫射,枪弹飞来飞去。大卫·布隆伯格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身边的人们“惊恐、呕吐、发抖”,而这还算是“比较温和”的经历,他认识的一位朋友甚至亲眼目睹“袭击者砍下人们的头”。
这些恐怖的事情发生之前,他们正在以色列南部沙漠上参加一场狂欢音乐节。谁也没有想到,10月7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时,哈马斯(“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武装人员从加沙地带侵入音乐节现场,将一场盛会变成杀戮。
这场“超新星音乐节”由以色列制作公司和巴西知名迷幻音乐厂牌合作举办,主题是“团结与爱”,吸引了3000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爱好者。按照计划,音乐节将从10月6日晚上10点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5点,通宵举行。直到音乐节开始前几个小时,购票者才被告知,举办地点在以色列南部、距离加沙边境仅5公里的一片沙漠。“我觉得它离加沙有点近,但我没有想到会有什么危险。音乐节上有安保措施,以色列还有‘铁穹’导弹防空系统——我们都对它很有信心。”来自以色列特拉维夫的谢·克莱因(Shye Klein)告诉本刊。
Shye在音乐节现场拍下的音乐爱好者。(拍摄者 Shye Klein)
这是谢·克莱因第一次参加音乐节,现场的气氛没让他失望,“每个人都很友好,互相拥抱、结交新朋友、享受音乐和舞蹈,这是一个非常有活力的地方”。音乐节设有三个舞台、一个露营区、酒吧和食品区,现场支起色彩斑斓的帐篷,在参与者拍摄的视频和照片里,年轻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摇摆起舞、转呼啦圈、摆弄荧光棒,或是举杯庆祝。艺人经理拉兹·加斯特(Raz Gaster)带着即将演出的艺人在10月7日凌晨5点半到达现场时,看到了“一流的舞台效果、音乐和音效”。他告诉本刊,从特拉维夫到音乐节现场的一个半小时车程是“一趟安静的清晨驾车之旅,一切超级平静,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即将发生什么”。
10月7日早上6点半,太阳刚刚升起时,谢·克莱因听到了火箭弹被“铁穹”防空系统拦截、爆炸的声音。他有些不安,回到营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随后,他告诉表弟和朋友,“我好像听到了一声枪响,我不确定,不过(音乐节)该结束了”。一行人加速走向停车场。在事后发布的视频里,一名参加派对的人用手机拍到,爆炸发生前天空中出现了几个小黑点,这些点越来越近,后来证实,这是哈马斯武装人员乘着滑翔伞降落在加沙边境。
最初的爆炸声和枪声淹没在现场音乐里,许多人没有察觉,依然摇摆着舞蹈。很快,音乐停止了,周围火箭弹爆炸的声音变得十分清晰,现场扩音器喊着“红色警报”,让人们蹲下抱头、撤离。
当地时间2023年10月12日,以色列Kibbutz Beeri,以色列士兵在巡逻。10月7日音乐节期间,270名狂欢者在这里被武装分子杀害。(图|视觉中国)
枪声越来越近,惊慌失措的人群开始四处逃散。一位幸存者奥尔特(Ault)向本刊回忆,爆炸发生的大约半个小时后,四五十名武装分子乘坐一辆大型白色面包车抵达现场,近距离连发射击,现场许多人的背部中弹,“大家并不清楚武装分子在哪儿,只是拼命逃跑。会不会碰上他们,全看运气”。
“我看到前面的农田里好像有一条路。我不确定,管他呢!就朝那个方向开。”谢·克莱因告诉本刊,大量车辆突然涌入从音乐节现场开往特拉维夫方向的主路上,交通堵塞严重。堵住的车辆很快成为武装分子的射击的目标,许多人不得不弃车逃离走。谢·克莱因向东冲进农田,在里面兜兜转转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向北重新汇入主干道。他疯狂地往特拉维夫开,一路上看到骑自行车逃离的人们、被抛弃的满是弹痕的汽车。“每次我们经过灌木丛或桥梁时,我都以为我们会遭到伏击、枪杀。我清楚地记得,我们飞驰过一辆车,看到司机脸上有一个子弹打穿的洞。”
拉兹·加斯特同样是幸运的,因为演出后台离停车场很近,他和同伴快速跳上汽车,开往特拉维夫相反方向、大约30公里外一栋制作公司租用的别墅。抵达别墅后,他收到现场人的信息,“人们躲在灌木丛、水沟、田野中发消息向我求助,‘请快点派人来,他们就在旁边开枪,在我们旁边杀人。’他们给父母打电话、发信息,说爱他们,自己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这真是恐怖的场景,人们躺在死去的人旁边装死,就为了不让袭击者发现、杀害。”加斯特告诉本刊,他在线上召集了演出行业的朋友,很快把别墅变成了一个指挥中心,用来联系以色列国防军、其他安全部门以及认识的“所有拥有枪支且可以前往那里的朋友”。
Shye在逃亡路上拍摄到的被毁汽车。(拍摄者 Shye Klein)
这是一场让以色列措手不及的袭击。当天清晨,哈马斯从加沙地带向以色列发起近年来最大规模的火箭弹袭击,发射了约5000枚火箭弹,与此同时,几十名哈马斯武装人员潜入以色列境内,在多个地点发起袭击。一位以色列南区的100接线员(当地报警电话)告诉本刊,7号清晨六七点,“几百个电话同时涌进来,都是关于哈马斯,系统几乎瘫痪了”。警察和军队来得并不及时,拉兹·加斯特和谢·克莱因回忆,他们逃生时看到军方忙于在周边的村庄、检查站和灌木丛里搜索武装分子。
根据以色列当地救援机构扎卡(Zaka)的统计,音乐节现场至少发现了260具尸体,还有许多人被哈马斯劫持为人质,带往加沙地带。拉兹·加斯特认识的两位参加表演的DJ在现场遇难了。“每天都有很多认识的人死去,每天都有五六场葬礼举行。这是我生命中最艰难的一周。这么多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永远不会在舞池、酒吧或街道上看到他们的微笑。而这些人什么都没做,他们不是军人,没有什么高价值的目标,只是像你我这样热爱音乐、热爱享受生活的普通人。他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屠杀。”
拍摄者 Shye Klein
音乐节袭击发生的同时,还有一批火箭弹发射向以色列北部,特拉维夫、耶路撒冷等大城市也拉响火箭弹警报。住在特拉维夫市区的芒乐从睡梦中惊醒,随后叫醒丈夫,抱着只有五个多月的女儿一起躲进公寓二楼的“安全屋”。起初,芒乐并没有太惊慌,她在特拉维夫生活了五年,丈夫是以色列人,两人早已习惯了警报,“每年都会来一两次火箭弹,躲上十几分钟就好了”。唯一让芒乐觉得有些意外的是,10月7日是以色列的安息日,一家人都还沉浸在轻松的假期中,而且“今年5月双方就曾经互射火箭弹,来得也太频繁了”。
“安全屋”(防弹室、掩体)是每栋楼的标准配置,1992年以色列住宅建筑法规就要求,每户家庭都必须有防空安全室,安全屋通常有带加固锁的钢门、厚厚的混凝土墙、防碎玻璃制成的小窗户,但没有厕所——它并不是用来长住,只是保护人们免受火箭弹袭击。10月7日第一次躲进安全屋时,芒乐还不知道这是一次多大规模的冲突,她看到楼上邻居带着孩子和宠物进来,大家从容地打招呼,小朋友还在和小狗打闹。
很快,芒乐收到新闻消息,得知了音乐节袭击事件,以色列宣布进入战争状态。“特拉维夫有时会有一两个恐怖分子出现,造成建筑物损毁或人员受伤。但这样大规模屠杀平民,太少见了。”芒乐开始感觉不安,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了火箭弹爆炸声,雷鸣之声极其巨大,“墙壁都在颤抖”。那一天,每隔十几分钟,警报就会响一次,芒乐和邻居们不断地往安全屋跑。屋里的气氛渐渐发生了变化,人们不再交谈,只是偶尔盯着手机里不断更新的死亡人数。芒乐“最绝望”的时刻,是在安全屋里看到一则音乐节上人质被挟持的视频,一个女孩被哈马斯推搡着坐上摩托车,哭着伸出双手求助,口中哀求着“别杀我”。
当地时间2023年10月12日,以色列,25岁的玛雅·普德的葬礼上,以色列人在她的坟墓旁哀悼。周六,普德和至少260多名以色列人在基布兹雷姆附近的一个狂欢会上被哈马斯武装分子杀害。(图|视觉中国)
在以色列,人们对仇恨和暴力既警惕又从容。五年前因为工作原因来到以色列时,芒乐就发现,当地人的脑海里似乎总是“绷着一根弦”。“街上发出一声巨响,在中国我们可能会猜是车祸、是房子塌了,以色列居民会观察是否发生了枪战,开始搜索周围的避难处;商场长椅上出现一个黑色手提袋,不会有人靠近它,他们会拨打100,让专门的防爆专家过来处理。”不过她也渐渐发现,人们对安全有足够的信心,有一次警报响起时,芒乐正在街上寻找掩体,看到有人不慌不忙地走着,甚至拿出手机拍摄火箭弹爆炸后在空中留下的流星一般的火花。
“骚扰在所难免,但在这次战争之前,我们坚信以色列不会发生大的伤亡,因为有固若金汤的‘铁穹’系统和世界一流的军事武器。”芒乐的丈夫大卫·约瑟夫(David Yossef)告诉本刊,从小他们得到的教育是,“如果一个恐怖分子出现在特拉维夫,他会在一分钟内就被制服。”另一位曾经旅居耶路撒冷的华人林峰观察,城市里虽然会出现抗议事件和火箭弹袭击,“大家觉得真正发生危险的概率微乎其微。有点低估了哈马斯,觉得哈马斯没有能力对以色列发起大规模攻击,以色列也有实力保护生活在这里的本国人和外国人”。
但这一次哈马斯的行动,击碎了许多以色列居民的安全感。武装分子闯入以色列南部、加沙边境的基布兹(以色列当地一种社区形式),烧毁谷仓、射击房屋、抓走人质。28岁的库里曼居住在距离音乐节最近的贝埃里基布兹,她告诉媒体,“我们已经习惯导弹的声音、‘铁穹’的声音,甚至已经习惯飞机、坦克和直升机的声音,但这是第一次听到窗外的枪声,武装分子就在附近。”库里曼说,他们收到提醒,社区已被袭击者渗透,武装分子闯入了居民家中。在这里,有人在家中的安全屋里躲了26个小时才幸免于难,也有人全家11口人失踪,怀疑被劫为人质,因为他们的手机定位在加沙。
Shye在逃亡路上拍摄到的场景(拍摄者 Shye Klein)
不安全感在城市里蔓延。虽然哈马斯本次发射的火箭弹损坏了特拉维夫的几栋建筑,没有带来人员伤亡,但战争开始后的前三天,特拉维夫的街道上依然空无一人,公司和学校都改为了线上办公、授课。芒乐只出过一次门,到离家两公里的大超市里采买物资。许多沿街商铺已经关门,连平时最拥挤的那家咖啡馆外都堆满了还没整理的空椅子。芒乐从没见过这样的特拉维夫,“这里原本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来享受海滩和阳光。如今在街上遇到行人,大家面面相觑,带着一点怀疑和防备。”庆幸的是,物资供应并没有受到影响,芒乐一口气买回了一周的食物。
也有许多人开始逃离以色列。进入战争状态后的两三天里,大量航班被取消,还能正常起飞的航班价格已经上涨到了几万元一张票。张月是中国公司派驻以色列的员工,她搭乘的是10月11日从以色列飞往迪拜转机的航班。那天的客流量是平时的好几倍,光是办理登机牌和托运行李,就花了3个小时。张月告诉本刊,机场的安检变得极其严格,所有带上飞机的箱包都要挨个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被要求开机确认、记事本被从头到尾翻一遍。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机舱里沉闷的气氛终于打破,响起了人们的欢呼声,“这几天大家的内心非常煎熬,虽然身体没有受到伤害,但每个人都游离在危险当中,不知道哪天就会死掉——以前这个概率可能非常低,但那几天,所有人都在跟概率赛跑。”在飞机上,张月的心终于放松了一点,沉沉睡去。
哈马斯突袭之后,以色列很快做出了反应。10月7日,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在一份简短的电视声明中称:“以色列国防军将动用其全部力量摧毁哈马斯的能力,我们将打击到底,并用武力为这一‘黑暗日子’报仇。”
哈马斯统治下的加沙地带遭到了以色列的猛烈反攻,以色列的空中轰炸毁掉了加沙城的许多房屋建筑。30岁的阿伊莎·沙克法(Aisha Shaqfa)是巴勒斯坦人,与家人一起居住在加沙南部的拉法市。她告诉本刊,轰炸是从7日晚上开始的,“现在有一种称为‘火带’的新方式,可以同时轰炸同一社区的几栋房屋,仅一次空袭,就摧毁了整个街区”。阿伊莎的姐姐所居住的工业中心遭到了轰炸,房子被毁,他们不得不来到阿伊莎家中避难。一家人到来时,浑身落满了黑色的灰尘,姐姐的儿子还受了伤,情绪十分低落,因为他们目睹了自己的邻居在街上被爆炸“撕成碎片的血腥场面”。
当地时间2023年10月15日,以色列对加沙地带南部拉法难民营进行军事打击后,一名巴勒斯坦青年坐在废墟上,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伊斯兰组织哈马斯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图|视觉中国)
在加沙,人们没有防空洞、安全屋和“铁穹”系统,唯一能接收预警的方式,是认真听街上邻居的大声呼喊。
另一位生活在加沙城的记者萨娜·卡玛勒(Sanaa Kamal)告诉本刊,10月7日开始的三天里,“我们一直在承受以色列的持续轰炸,几百次轰炸。第一天轰炸时我出去做报道,当我回到自己的街区时,十分震惊,我们的街区几乎完全被毁掉了!那是一个很漂亮的街区,有国际组织、国际机构的办公室,还住了很多上班族、记者和工程师。这里没有武装分子,为什么要炸我们这里?”卡玛勒外出报道时,都戴上头盔、穿着印有“PRESS”(记者)的背心,但这无法保障她的安全,“从2008年(以色列和哈马斯的)加沙战争开始,每一场我都参与报道,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猛烈,死的都是巴勒斯坦的平民,不是武装人员”。
如今,阿伊莎和父母、弟弟平日居住的房子已经挤进了16个亲人——这栋房子处在加沙南部,这是大家庭里唯一还算安全的去处。“说实话,2008年以来,我和我的家人目睹了6场战争。我们已经习惯了轰炸声,离得稍微远一点我们也可以入睡。但这次,房子一直在摇晃,我们都陷入了恐惧。”交谈中,阿伊莎带着哭腔,多次哽咽。
即使有一个容身之所,人们的正常生活也已经被打破。本刊记者和阿伊莎的采访是在几天里断断续续进行的,因为阿伊莎的手机经常没电。加沙地带约三分之二的电力依赖以色列供应,而在10月7日,以色列能源部长宣布,已签署命令要求以色列电力公司切断对加沙地带的电力供应。“你要知道,平时我们一天能通电8小时,战争开始后的前三天,幸运的人一天能用上4个小时电;从11日开始,加沙地带的主要电站全面停运。”幸好,阿伊莎的家里有另一个太阳能发电装置,让他们能给手机充电,但冰箱已经无法运作,里面的食物完全腐坏了。
当地时间2023年10月14日,巴勒斯坦加沙地带南部拉法难民营的一所联合国学校里,一名巴勒斯坦妇女用毯子盖住正在睡觉的儿童,此时以色列和哈马斯武装分子在加沙地带的战斗已进入第八天。(图|视觉中国)
战争第一天,当地的通信公司就被炸毁了,互联网信号变得时有时无,阿伊莎只能抢在每天有信号时上网看新闻、联系国外亲友,分享加沙的战况。
目前即将崩溃的地方是加沙地区的医院。加沙城最大医疗中心、希法医院的医生加桑·阿布·西塔在半岛电视台的采访中提到,医院已经人满为患,大量烧伤患者难以得到及时的救助,而医院只能依靠发电机来维持部分设备运转。“物资耗尽,但工作人员也已经筋疲力尽,他们中的很多人的家人被杀,自己也正在试图保护家人的安全。除非能有援助,否则医院将会发生一场公共卫生灾难。”加沙地区一位卫生部官员称,医院太平间已满,以至于需要用冰激凌车来存放尸体。
整个加沙地区还有一半人口面临着转移的压力。10月13日,以色列军方发表声明,要求加沙北部约110万居民在24小时内全面撤离到南部,因为他们即将发动“重大军事行动”——这被认为是强烈的地面进攻即将到来的信号。看不见尽头的车辆队伍从北向南行驶,车辆的顶部堆满了床上用品和床垫,路上还有背着行李寻找搭车的行人。13日下午,来阿伊莎家里避难的哥哥和侄子在门口坐着,看到许多大卡车载着来自加沙北部的难民。“我哥哥描述了那个场面,他们向车上的人招手,但车上挤满人,他们就像动物和物品一样被装在车上。”
当地时间2023年10月14日,巴勒斯坦加沙地带,以色列的袭击进入第八天,由于医院停尸房不足,一名男子将遗体从医院搬到冰淇淋车里。(图|视觉中国)
和许多人相比,生活在加沙南部的阿伊莎认为自己的生活相对幸运,虽然有许多亲人的房屋被炸毁,但“到现在我还没有失去任何一个家人,只有一个外甥受伤”。如果不是战争的爆发,阿伊莎还有更多关于职业的规划。她一直在做英语培训教师的工作,今年9月底,她和另外50人参加了联合国近东救济工程处(UNRWA,专门为巴勒斯坦难民设置的机构)的职位招聘考试,阿伊莎的笔试成绩靠前,一直在等待面试邀请。但现在,获得一份理想工作显得如此奢侈,“真主保佑,如果未来几天我能性命无虞,最终活了下来,那我希望能继续自己的职业追求”。
10月14日上午,阿伊莎告诉本刊记者,她必须关闭网络了。“你可以给我留言,但我不一定能再回复,因为手机只有3%的电了,而充电宝也只有15%的电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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