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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中国青年网援引《环球时报》驻阿富汗记者报道,当地时间11月5日,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UNODC)发布报告,指出阿富汗塔利班政府在2022年颁布全面禁毒命令后,曾经是全球最大鸦片出产国的阿富汗,毒品原作物罂粟的种植面积锐减了95%以上,大批瘾君子被送往戒毒所,毒贩被关进监狱。联合国认为,这意味着阿富汗的毒品经济已经是穷途末路。
阿富汗塔利班这是终于想开了,还是捡到什么秘笈了,怎么按照联合国的说法,就在突然之间把阿富汗全国的毒品问题解决了呢?大伊万认为,咱们一方面要看到,阿富汗塔利班从2022年4月份、也就是塔利班正式控制阿富汗全国政权八个月之后、颁布的全面禁毒命令,确实为阿富汗的全面禁毒做出了一些事情,也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但另外一方面,也要看到目前阿富汗的毒品问题依然复杂,禁毒成效可能受制于阿富汗的社会结构、塔利班的施政能力等因素,依然可能会出现反复,阿富汗的禁毒战争,也必然是长期而艰苦的斗争。
阿富汗的禁毒成效
从第一点来说,阿富汗作为传统的罂粟种植、鸦片生产大国,早在上世纪90年代军阀混战时期,出于筹集军费、满足军阀个人享乐的需求,阿富汗国内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毒品原作物种植,几乎所有的军阀都卷入其中。
种植出的罂粟果被在阿富汗国内提炼成为粗制鸦片,随后一般通过北方联盟控制区的昆都士、马扎里沙里夫等毒品集散地,经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国进入哈萨克斯坦与俄罗斯境内,再通过俄罗斯黑帮向东欧、西欧流散。上世纪90年代时期闹的沸沸扬扬的、俄军驻塔吉克斯坦驻军涉嫌贩毒事件(值得一提的是,苏罗维金当时也卷入了其中),说到底,就是为了从阿富汗经俄罗斯到西欧的贩毒渠道。
阿富汗塔利班第一次掌握喀布尔政权时,曾经基于伊斯兰教教义要求,在其控制区开展过一次禁毒战争。但北方联盟控制区并未受影响,没过多久,由于美军进攻阿富汗,塔利班被重新驱逐回南部普什图人聚居区,阿富汗全国的鸦片种植更是彻底失去了控制。
有统计阿富汗在2010年之前,常年维持10万公顷以上的罂粟种植面积,到2010年之后更是一飞冲天,从2009年到2018年,罂粟种植面积从12.3万公顷提高到了26.3万公顷,而且随后几乎每年都维持在20万公顷以上。阿富汗全国的势力,无论是阿富汗政府、美国驻军、美国中情局、其它国家的情报机关、各地军阀民团、还是阿富汗塔利班,都和毒品生产高度绑定了。
阿富汗塔利班2021年8月重新掌握政权后,先后实施了两波禁毒战争,第一波禁毒战争从2021年9月开始,但是效果不甚明显,2021年阿富汗的毒品产量并没有太大的下降。根据联合国2022年11月发布的报告显示,2021年阿富汗的罂粟种植面积不降反增,居然达到了23.3万公顷,同时国内的粗制鸦片膏价格上涨了两倍,毒品市场居然出现了畸形“繁荣”。这证明了阿富汗塔利班在2021年到2022年间,实施的第一波禁毒战争效果不够显著。
随后从2022年4月开始,阿富汗塔利班又开始实施第二波禁毒战争,2022年下半年到2023年上半年,阿富汗塔利班在北部的巴达赫尚、昆都士和马扎里沙里夫地区,南部的赫尔曼德、坎大哈等原本的主要罂粟种植区域展开了大规模的摧毁毒品原作物的行动。这也就成就了联合国报告中提到的,去年到今年阿富汗塔利班的罂粟种植面积大大缩小的判断。
从罂粟的生长周期来看,阿富汗塔利班应当是在2022年下半年、2023年上半年的罂粟生长周期内,对阿富汗全国的罂粟种植进行了系统性的摧毁,同时还全面推开使用棉花取代罂粟的替代种植。由于从罂粟生长到结果,再到收集果实炼制粗制鸦片需要时间,我们现在看到的联合国数据,是塔利班2022年4月禁毒战争开始后,到现在为止的鸦片种植情况,证明阿富汗塔利班此轮禁毒战争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阿富汗毒品问题依旧复杂
而从第二点来说,我们也要注意到,阿富汗塔利班从2022年4月开始的第二轮禁毒战争同样存在着一定的隐忧,有这样几点:
其一是如我们前文所言,阿富汗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大面积种植罂粟,无数内外势力全部都或多或少地卷入了毒品原作物种植和贩卖。比如阿富汗塔利班自己,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不是直接卷入了罂粟种植和鸦片贩卖,就是被动地享受到了毒品贩卖带来的好处;比如著名的哈卡尼网络,这个哈卡尼网络本身就是阿富汗最大的毒品运输和走私联盟。俗话说,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要难,在阿富汗塔利班很有可能有不少中高层干部都因毒品贩卖受益时,指望他们起来自己反对自己,把自己和已经享受了三十余年之久的毒品贩卖做彻底切割,毫无疑问这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
其二是阿富汗的社会结构也决定了禁毒工作相当困难。阿富汗的社会结构是部族式的,阿富汗塔利班则是从这一部族式的社会结构中成长起来的政权。这种部族结构决定了阿富汗塔利班作为中央政府,对于各地方势力,而各地方势力对于更基层的普什图部族,控制力都是相当可疑的,阿富汗的贩毒网络,恰恰也是基于这种部族结构组建起来的。
一般一个贩毒团伙由一个家族组成,由这一家族所在的部族长老庇护,这多少有点南美贩毒集团的感觉,也让阿富汗塔利班的禁毒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阿富汗中央政权和地方政权之间的博弈。在阿富汗中央政权的集权能力较弱,博弈能力不足,或者说向地方势力提供利益的能力不足的情况下,禁毒工作必然是会遇到比较大的阻碍的。或者说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阿富汗的禁毒工作,本身就是对阿富汗中央政权行政控制和中央集权程度的量表。
其三是不排除阿富汗这一轮禁毒工作存在一定的权宜和反复。我们前文提到,阿富汗在2022年11月意外地遭遇到了毒品“大丰收”。究其原因是在2022年4月份第一次禁毒战争开始之前,2021年的毒品种植已经基本结束,大量的罂粟已经收仓,毒品大丰收叠加上2022年的禁毒战争。不少毒贩的态度变成了“持币观望”,一下子让阿富汗的毒品价格提高了两倍以上,阿国内大毒贩吃的满嘴流油,等于两年不开张开张吃两年了。
这种情况下,2023年策略性地降低毒品原作物种植,对于一些阿富汗毒贩来说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这也决定了,阿富汗的禁毒工作包括替代种植工作,可能还是比较脆弱的,一旦出现其它因素影响,比如替代作物效益不佳,或者塔利班对地方政权控制力削弱,就可能死灰复燃。
其四是阿富汗国内的毒品问题开始呈现出多元化趋势。除了罂粟种植,阿富汗国内还有大量的大麻种植面积,比如2020年阿富汗除了有接近20万公顷的罂粟田,还有大约3万公顷的大麻田,而阿富汗塔利班对于大麻作物管理相当松懈。比如我们前年提到的,一个叫Cannamedical Pharma的德国大麻生产商就试图在阿富汗订单式生产大麻并运送到西欧进行深加工,这本质上来说依然是毒品原作物种植,只不过塔利班不闻不问而已。
此外,麻黄草提炼冰毒的制毒活动在阿富汗境内也相当猖獗,在罂粟提炼鸦片,鸦片精炼制造海洛因的活动遭到塔利班打击之后,甲基苯丙胺的提炼在阿富汗却一直没有消退。阿富汗的毒品犯罪开始从原本的单纯搞搞鸦片,变成向多种毒品原作物经营和化学合成毒品同步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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