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为什么几乎没有高速公路？

NO.500  作者：南馨艺  制图：听风者

9月9日，普京宣布从莫斯科到阿尔扎马斯的M-12高速公路路段开通。他表示：”我们在公路建设领域的计划肯定会扩展，而且我确信会得到全面落实。这包括我已经提到过的‘东方’干线的进一步拓展，它将延伸至喀山，然后延伸至叶卡捷琳堡和秋明，从长远来看还将延伸至俄罗斯的其他地区、西伯利亚的其他地区和远东地区。”

普京出席开通仪式。图源wiki。

整个 M-12 高速公路全长810公里，从莫斯科到喀山只需六个半小时，目前限速定为每小时 110 公里。

M-12 高速公路,看着比较简陋。图源wiki。

世界上第一条符合现代定义的高速公路是连接米兰和瓦雷泽的意大利A8高速公路，于1924年完工，全长43. 6公里。中国的高速公路建设始于1984年，第一条由上海市区到嘉定的沪嘉高速公路于1988年建成通车。截至2021年底，中国高速公路通车总里程达到16.91万公里，规模稳居世界第一。

作为中国邻国的俄罗斯，国土面积世界第一，境内高速公路总里程却仅有区区2719公里。截至2019年的一份国际报告显示，俄罗斯的道路建设水平仅排名第99位，甚至比不上一些非洲国家。

俄罗斯自16世纪以来不断向东拓展领土，至今俄罗斯依旧拥有1707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土地，占据了地球陆地面积的八分之一。虽然经历了一战后俄国崩溃和苏联解体，损失了西部的大量领土，但东部广袤的西伯利亚地区领土变动不大。

远东地区勘察加半岛城市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图源wiki。

此外由于俄罗斯整体纬度高，气候类型并不丰富，除了黑海沿岸地区的少量地中海气候区，高加索山以北有部分温带草原气候区，其余地区中温带大陆性气候才是主流，而且越向东大陆性越强，冬夏季温差也越大。而俄罗斯的东欧部分则受到海洋气候和暖流的影响，莫斯科的一月零度均温为-10℃，并不算严酷。西伯利亚地区地势西低东高，西伯利亚东部内陆在纬度、地形、深居内陆的影响下冬季愈发严酷，一月零度均温低至-40℃—-70℃。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修建公路，对人力以及技术都有着极高要求。

位于黑海之滨的索契是全世界最北的亚热带气候城市。图源wiki。

而远东地区的奥伊米亚康却曾经出现过-71.2℃的极寒天气。图源wiki。

俄罗斯国土横跨欧亚两大洲，该国1.4亿人口中，大部分都生活在土壤肥沃、气候条件好、经济较为发达的欧洲部分，由于人口高度集中于单一地区，使得对俄罗斯来说，建设全国性的高速公路的需求就比较低。另外，俄罗斯现有的二三等级公路虽然年久失修，路况一般，但还是可以勉强应付眼下的交通出行。而占据俄罗斯面积四分之三的远东西伯利亚地区人口却只有600多万，而且分布极为分散。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一些自治共和国大多生活着游牧民族，他们长期以马匹为交通工具，因此在这种生活环境下也没有了修建公路的必要。

19世纪末，当时的俄罗斯就试图加速开发资源丰饶的远东地区，由于当地的海运不发达，因此陆路运输就成了唯一选择。只不过当时汽车刚被发明出来，高速公路的概念也还没出现，那个时候最传统的运输方式便是使用马匹，然而这种方式一次性能够运输的货物量有限，也很容易受该地区恶劣气候的影响而导致运输效率较低，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载人运货的任务。有鉴由于俄罗斯遍布平原，理论上铁路和公路的建筑成本与维护费用相对较低，且铁路的出现早于高速公路，所以沙俄政府便大力投入铁路建设。早在1834年，俄罗斯就建成了第一条工厂内的短铁轨，到1851年时莫斯科到圣彼得堡的铁路开始通车，跻身世界铁路技术的前沿。

一列游隼号列车正穿过莫斯科-圣彼得堡铁路上。图源wiki。

时间来到苏联时期，铁路依然是俄罗斯的交通主力。1930年代，苏联完成了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复线工程，并推进了铁路电气化。与此同时在苏联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民间拥车率不高，苏联自产汽车的质量也不太好。1950年代苏联全国只有11万辆汽车，与同时期美国的2500万辆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低拥车率的问题也促使了苏联政府从不考虑在城市以外的地区大力建设公路，更别说是高速公路了。

苏联汽车工业的骄傲伏尔加牌汽车，图为嘎斯21。图源wiki。

一直到了1960年代，苏联人在围绕莫斯科市边缘的地区修建了“莫斯科环城公路”，这条公路限速为100公里每小时，算是俄罗斯的第一条“高速公路”。1995至1997年期间环城公路由原本的4条车道扩展为10条，沿途增建行人天桥。2001年环城公路被正式指定为高速公路并禁止慢车驶入。

非常拥挤的莫斯科环城公路。图源wiki。

建设公路需要考虑的因素众多，土质便是其中之一。俄罗斯的永久冻土层占国土面积极大，对高速公路建设的技术要求很高。俄罗斯国土面积虽然高达1709万平方公里，但是由于俄罗斯地处中高纬度地区，冬季漫长而寒冷，其永久冻土区和半冻土区占到了俄罗斯面积的63%，特别是广大的西伯利亚地区，几乎根本不适合建设高速公路。

大面积的冻土区对于俄罗斯的高速公路建设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如果没有解决冻土问题，要建设好一条高速公路可以说是难如登天。这是因为在冻土层建高速公路，其路基会随着冻土的消融而发生变化，容易出现路基塌陷或变形，导致路面变得崎岖，无疑是大大增加了高速公路的人力成本和维护保养成本，作为高投入回报周期长的基建项目，受制于冻土问题，才导致俄罗斯大部分地区并不能大规模建设高速公路。自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经济长期萎靡不振，因此没有足够财力来维持高速公路的建设。

冻土问题对于高纬度地区国家一直是一个难题。图源wiki。

尽管在冻土上修路难度极大，但俄罗斯工程师目前也有一套应对方法。为了使道路不“游走” 在土里，修路前需要挖与道路同宽，深度为1.5-2.0米的基槽并在里面填满碎石，再浇上一两米的碎石“枕头”，然后再铺沥青混凝土。所有这一切都要在一年中相对温暖的季节窗口进行，和在中部温带地区相比，可以想象得到在这里修路的成本和复杂度要高出多少倍，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公路修建进展缓慢也就不足为奇了。

尽管俄罗斯目前的经济状况还不足以应付建设高速公路的大型开销，不过普京政府也已经意识到了高速公路对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性。普京上台之前，俄罗斯境内只有三条高速公路：即莫斯科环城公路、157公里的莫斯科——图拉公路和99公里的莫斯科——沃洛科拉姆斯克公路。值得一提的是，后两条公路都是当年苏联在1980年举办奥运时修建的形象工程，使用价值不高。

莫斯科奥运会闭幕式上“米莎熊的眼泪”。图源wiki。

随着普京担任总统后，该国政府加大了对公路建设的拨款。从2000至2018年，俄罗斯的高速公路覆盖率翻了六倍，成长至2050公里。在这期间一条由赤塔通往哈巴罗夫斯克（伯力）的高速公路正式落成，全长达2165公里，是俄罗斯首条也是唯一一条连接远东和西伯利亚中心地区的高速公路。2019年，连接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M-11公路正式通车。预计在今年底前，连接莫斯科和喀山的高速公路也将建成并投入使用。随着俄罗斯的拥车率逐年增加，势必也将拉动该国继续推行高速公路的相关建设。

先到伯力（图），再往海参崴修。图源wiki。

目前，俄罗斯主要以对其国内普通公路进行维修维护为主。根据今年9月《俄罗斯商业咨询报》的报道指出，俄罗斯政府已经决定拨款超过600亿卢布对全国36个地区的一般公路道路进行维修，并计划到2025年将对国内5万公里的地区级和地方级公里进行维护。

据《俄罗斯报》网站于今年9月报道，俄罗斯副总理马拉特•胡斯努林表示，通往喀山的M-12“东方”高速公路将于12月提前通车。新高速公路的全长为811公里。目前，道路施工人员正在夜以继日地进行所有施工阶段的工作，铺设沥青路面、进行标记、完成人工结构施工。全长62公里的高速公路将把下诺夫哥罗德州和楚瓦什共和国连接起来，60公里的沥青混凝土已经铺设完毕，意味着95%的道路工程已经完成。“东方”高速公路未来将延伸至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并将通往哈萨克斯坦和中国。

直达太平洋，图为海参崴。图源wiki。

俄罗斯近年来也正在推行建设跨国高速公路的设想。2021年11月，俄罗斯官方表示正在积极为建设连接欧洲和中国的“子午线”高速公路进行融资。胡斯努林指出，自己与哈萨克斯坦总理讨论了这个问题。目前，联合工作组已经成立，正在进行项目可行性研究，投资招募工作业已启动。全程收费的“子午线”高速公路如果得以建成，其将通过俄罗斯八个地区，全长超过2000公里。这条公路预计将成为联通欧洲和中国、并贯穿哈萨克斯坦、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全长8445公里的“子午线”公路的一部分。

随着经济发展的需要，俄罗斯将来也必须克服公路建设的种种困难，以便为该国民众带来交通便利。

参考资料：Jon Hellevig：With Putin Russia is Finally Getting Proper Roads–The Progress is Impressive；普京宣布从莫斯科到阿尔扎马斯的M-12高速公路路段开通.俄通社；俄副总理：恢复推进连接欧洲和中国的“子午线”高速公路项目.俄通社；曾经的 “死亡公路”；现在的高速；让人惊叹；这是雅库特！；ROADS AND AUTOMOBILES IN RUSSIA

* 本文由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缘谷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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