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后沙月光(ID:HSYGLGJ)
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走了。
据美联社、路透社等媒体综合消息: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周三在康涅狄格州家中去世,享年100岁。
人活百岁,走时,没有痛苦,没有折磨,也没有老年痴呆,只是到了时候,该离开了,这叫“喜丧”。
他在7月中旬还拒绝了医生的建议,远渡重洋再次来到北京。
基辛格先生此行的目的,仍然是为了中美关系,当他的晚辈们进退两难时,他出手相助。
基辛格在中国得到了最高级别礼遇,虽然他只是一位民间人士。
基辛格很难用好或坏来评价,甚至也无法用“鹰派”或“鸽派”去定位。
他狠起来,比任何一个“鹰派”都狠;软起来,比任何一个“鸽派”都软。
在美国政界,他既为共和党殚精竭虑,也为民主党出谋划策。
有时,他是战争主义者;有时,他是和平主义者。
所以,在基辛格去世后,美国网友的评价非常复杂,有捧很高的,有骂得很难听的。
在中国,基辛格则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而且这个名字总是与毛主席、周总理、还有尼克松总统联系在一起。
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基辛格与尼克松以惊人的远见和魄力同中方一道努力,推开了中美之间那扇紧闭的大门。
“中美破冰”符合两国利益。
中国全面打破了西方的封锁政策,尤其是在外交领域,并避免了遭到美苏夹击的战略风险。
美国则得到了从越南战争体面脱身的机会,同时让苏联软化了对美态度,不得不加快解决“西柏林问题”。
1969年,尼克松上台,美国外交事务重要性的顺序为:越南战争,中东问题,核裁军协议,西柏林问题,美苏元首级会晤。
而要体面解决没有获胜希望的越南战争,就必须缓和与中国的关系。
因此,作为总统安全事务顾问的基辛格建议尼克松将“核裁军协议”挪到第一位,转移国际社会视线。
实际顺序并没有改变,但这有助于隐藏白宫寻求与中国接触的行动。
尼克松接受了这一建议,1969年11月17日起,美苏代表在芬兰赫尔辛基举行预备会议,一直谈到12月22日。接着是维也纳核裁军会议,吸引了全球目光。
剪不断,理还乱的中东问题则丢给了国务卿罗杰斯。罗杰斯不想去收拾中东烂摊子,但尼克松支持基辛格,美国国务院只好接受。
基辛格自己则将主要精力放在了“中国问题”上。
他在回忆录中透露,这是他首次将“均势外交”思维运用到了实践当中。所谓“均势外交”就是利用“莫斯科-北京-华盛顿”之间的矛盾和合作,来实现美国的战略利益。
基辛格之所以能得到中国信任。
一,他能守口如瓶,承诺过的事情就能去做;
二,他能代表尼克松,中苏都确信他的实际地位高于罗杰斯。
基辛格秘密前往北京前,借口是去南亚斡旋印巴关系。
1971年7月8日,基辛格在巴基斯坦访问期间突然声称“腹痛”,然后“住进”了深山之中的总统官邸修养。
7月9日,基辛格秘密抵达北京,中方按照事先约定,安排好了周密的接待工作。
当天,周总理与基辛格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会晤。
在两天时间当中,基辛格通过与周总理的会谈,更加坚定了推开中美关系大门的立场,他断定中国必将成为“世界一极”。
回到美国后,他的两天“腹痛”没有引起外界怀疑,巴基斯坦也是守口如瓶。
基辛格向尼克松汇报了在北京的谈话内容,并转达了中方对尼克松访华的期待。
尼克松考虑要不要将此事告知苏联,基辛格表示当然要这么做,美国要充分发挥这张牌效力。
1971年7月15日上午9时,基辛格用保密电话打给苏联驻美大使多勃雷宁,告知在7月9日至11日期间他已在北京与周恩来总理举行了会谈,周总理邀请尼克松总统于1972年3月之前访问北京,这与总统本人的愿望完全一致(其实后来的正式公告中周总理没有使用“邀请”一词)。
基辛格故意在电话显得有些兴奋,多勃雷宁震惊了。
基辛格传递给苏联人的信号是:正是因为你们拖住美苏元首级会晤的脚步,现在令中国人得到了好处。
多勃雷宁放下电话后,立刻向莫斯科汇报这一重大消息。
莫斯科也是措手不及,克格勃居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捕捉到,只好让多勃雷宁再探再报。
7月19日,基辛格从圣克利门蒂(尼克松在加州的私人住所)回到白宫,第一件事情就是请多勃雷宁吃饭。
多勃雷宁装出对中美接触并不在意的样子,基辛格却主动向他介绍自己与周恩来会谈的情况。
基辛格说中美双方都没有谈及苏联,中国最担心的是日本人。另外,就是讨论了东南亚问题。
但这些都不是中美关系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台湾问题。
饭后,基辛格说,莫斯科如果对他的中国之行有任何问题,总统已经授权他给予“坦率”的回答,中美没有针对苏联,但多勃雷宁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罗杰斯对这场绕过国务院的“阴谋”非常不满,但木已成舟,他只能配合尼克松的外交行动。
苏联在听取多勃雷宁再次汇报后,加快了与美国谈判节奏,亡羊补牢。
1971年9月13日,苏美英法签署协议,最终确定了悬而未决的“西柏林合法地位”问题。
10月20日,美苏敲定元首级会晤日期,宣布将于1972年5月在莫斯科举行。
基辛格巧妙地“借用”中国之力,解决了“西柏林和美苏元首级会晤”两个大问题。
1972年2月21日到28日,尼克松总统访华,被称为“改变世界的一周”。
西方世界引发了“外交地震”,美国阵营国家纷纷往北京跑,希望与新中国建立外交关系。
同年10月,基辛格与越共领导人黎德寿达成“和平协议”,帮助尼克松以压倒性优势赢得大选。
1973年1月,各方签署了《巴黎和平协定》,基辛格和黎德寿也因此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黎德寿拒绝领奖,基辛格也没去领奖。
至此,美国勉强算是体面地退出了越南战争。
1973年5月,中美两国互设联络处(未来的大使馆)
“水门事件”爆发后,尼克松被迫辞职,福特接任总统,但基辛格毫发无损,他还兼任了国务卿(1973-1977年)
1974年,基辛格继“中美关系破冰”、“结束越南战争”之后,又干了一件大事,他使出浑身解数,说服阿拉伯国家同意将“阿以战争”与“石油禁运”分开处理。他和福特总统手里的王牌是–粮食。
1974年3月18日,阿拉伯国家同意解除石油禁运。
然而,基辛格遇到了“功高震主”的问题,他几乎垄断了美国对华政策,以及主导着美国外交。
1975年10月19日,基辛格再次访华(为福特总统访华铺路)
1975年10月21日下午18点30分,基辛格向毛主席引见他的一位同行官员,就是老布什(驻北京联络处主任,从未有机会与毛主席谈话)
主席问:你处境窘迫,为什么不到我这里来做客?
老布什答:“非常荣幸,但我怕您太忙。”
主席说:“哦!我不忙,我不管国内事务,我只看国际新闻。你一定要来见我。”
基辛格在人事上的过分热心(老布什在政治上很希望),以及他与中情局的密切关系,再加上他身兼两职,都令福特感到了巨大压力。
1975年11月,福特突然进行人事调整,免去了威廉.科比的CIA局长职务和施莱辛格的国防部长职务。
福特将老布什从北京调回自己身边,任命他为CIA局长;任命白宫办公室主任拉姆斯菲尔德为国防部长。
然后,解除了基辛格的国家安全顾问职务,换上斯考克罗夫特。
副总统洛克菲勒也被从下届大选搭挡名单当中剔除,洛克菲勒家族是基辛格最早的“雇主”。
这样,基辛格只剩下了国务卿一职,身边也没有了政治伙伴,实际影响力大大缩小。
1977年1月,福特总统授予基辛格总统自由勋章,并称赞他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国务卿”。
随后卡特上台,“最伟大的国务卿”便光荣地离开了政坛。
1981年,里根上台,共和党政府也不想启用基辛格。
虽然基辛格很长寿,但后来的美国总统们,再也没有人敢用他,因为谁也不想活在一位外交大师的阴影里,最多请他当当顾问。
另外,以色列和美国犹太集体也不喜欢基辛格。虽然他是犹太血统,但总是回避中东问题,或者留有余地,他只优先考虑美国利益。
基辛格已经走了,如何盖棺定论,是美国人的事。
对于中国来说,他称得上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也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对手。
看看如今的美国政坛,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窝不如一窝。
布林肯和沙利文连“气球事件”都能处理成那样。他们居然总是被无脑反华议员和媒体牵着鼻子走,毫无决断能力,嘴里只有“价值观”,可见美国真是后继无人了。
基辛格生前还得以百岁高龄之躯奔走于中美之间,真不知今夕何夕?
基辛格走得很安详!
但愿美帝国也能走得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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