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鱼虎牙合并被叫停：从水大鱼大，到水大鱼多

7月10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公告，叫停了腾讯申报的虎牙与斗鱼合并案。

市场监管总局网的审查认为，虎牙和斗鱼在下游游戏直播市场份额合计超过70%。合并将进一步强化腾讯在游戏直播市场的支配地位，具有或者可能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不利于市场公平竞争、可能减损消费者利益，也不利于网络游戏和游戏直播市场规范健康持续发展。所以，依法禁止合并。

该消息发布后，引发了业界与社会的关注。腾讯迅速表态称，公司将认真遵守审查决定，积极配合监管要求，依法合规经营，切实履行社会责任。

这是一起对中国互联网生态发展影响较大的反垄断监管案例，具有标志性意义。

虽然此前也有诸多反垄断案例，但本次监管对象，是继阿里之后，另一家相同体量的互联网巨头，影响也更加深远。在今年4月13日，市场监管总局会同中央网信办、税务总局召开的互联网平台企业行政指导会就指出，要严肃整治“掐尖并购”问题。

从更大层面看，这也是政治局会议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之后，反垄断不断在中国经济生活中发挥作用的典型例子。

不过，也无需过度解读，关于经营者集中的监管已经成为常态。就在之前一天，7月9日，市场监管总局公布了对互联网领域22起未申报经营者集中违法案件的行政处罚，对涉案企业分别处以50万元人民币罚款。

这批行政处罚虽然是聚焦互联网领域，但涉及南京银行、苏宁、三菱重工、恒大足球这样的金融、零售、制造业、体育行业，从所有制上看，既有大量的民企，也有海南电网、一汽集团这样的国资企业。

某种程度上，这种所有制构成可以印证，叫停不应被过度解读，而是一个落实法律与政策，保护市场竞争的举措。

从近期的监管趋势亦可见，监管部门已经具有精细化、多样化的手段来面对复杂的市场态势。

《反垄断法》第二十一条规定：“经营者集中达到国务院规定的申报标准的，经营者应当事先向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申报，未申报的不得实施集中”。

上述案件均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第二十一条，构成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但评估认为，集中后不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所以处罚50万罚款。也就是说，这些企业的错误在于“应申报而未申报”。

相比之下，腾讯是依法主动申请，监管部门是依法禁止。在2019年后，腾讯通过增持，完成了对虎牙、斗鱼两大平台的控制。此后，腾讯一直在推动两家的合并。2020年10月，两家宣布合并，虎牙拟通过换股合并方式收购斗鱼，后者将成为虎牙的全资子公司，并从纳斯达克退市。

合并是市场逻辑，但市场也有法律边界。这是避免市场失灵，保障市场竞争，促进行业长远发展的必要约束。

据两家公司2020年的财报，斗鱼总营收达96亿元，虎牙公司全年总收入为109.14亿元，均达到了法律法规政策所规定的经营者集中的申报标准，就应当事先向国务院商务主管部门申报，未申报的不得实施集中。

根据《国务院关于经营者集中申报标准》第三条，经营者集中达到下列标准之一的，经营者应当事先向国务院商务主管部门申报，未申报的不得实施集中：

（一）参与集中的所有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全球范围内的营业额合计超过100亿元人民币，并且其中至少两个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中国境内的营业额均超过4亿元人民币；

（二）参与集中的所有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中国境内的营业额合计超过20亿元人民币，并且其中至少两个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中国境内的营业额均超过4亿元人民币。

腾讯一开始就遵从了相关规定。2020年12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表示，正在依法审查虎牙与斗鱼合并等涉及协议控制架构的经营者集中申报案件。

虽然监管部门最终认定合并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不利于市场公平竞争，叫停了此次合并，但腾讯当初提起的申请，避免了行业的震荡以及自身的被动。

从针对“二选一”垄断行为的罚款，到相关企业因为“应报未报”程序问题遭行政处罚，再到腾讯的掐尖并购“申报未批”，可以看出监管机构的手段越来越多元化、精细化，能从事后、事前多个环节规范市场行为。

此次叫停，也反映了监管部门谨慎、全面的态度。

《市场监管总局关于禁止虎牙与斗鱼合并案反垄断审查决定的公告》全文长达三千多字，详细解读了禁止的理由。同时，强调“审查过程中，市场监管总局广泛征求有关政府部门、行业协会、专家学者、同业竞争者及下游客户意见，并多次听取腾讯陈述意见。”

某种程度上，不管是放出信息的时间先后，还是官方给出的详细解读，都颇为微妙。这或许展示出了监管对市场心态的考虑，即在严格监管的同时，又避免了市场的过度解读。

此次斗鱼与虎牙的合并被叫停，也标志着国内的监管将会呈现出常态化的特征。虽然短期而言，头部企业将会受到一定的负面影响，但长期来看，行业平台竞争激烈，有利于利益向直播主倾斜，促进产生更好的内容，推动行业进步，甚至反过来刺激上游游戏行业的发展。

当下，互联网讲究生态。生态本身是产业链在横向与纵向上构成规模效应的一种自发的演变，具有效率性，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市场的规模，也有利于技术的创新。

但同时应该看到的是，这种规模效应，也会产生排除竞争的作用，过犹不及。所以，需要在市场的效率与公平，竞争与合并之间做一个折中。

多样的、精细的依法监管，支持了行业健康发展和良性竞争。竞争对于任何行业的发展都是至关重要的推动力。

对当下中国经济的形容，有一个词是“水大鱼大”，或许，未来，会逐渐向水大鱼大、水大鱼多、大鱼小鱼并存，生态更加多样化的方向发展。

一直以来，始终横在创业者心上的问题：BAT不收怎么办？某种程度上，得到了一个较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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