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鲸吞了墨西哥那么多领土，为什么不干脆整个吞并呢？

奥沙利文的这番言论并非无中生有，而是直指同年美国与墨西哥的领土争议。1844年，原属于墨西哥领土的得克萨斯共和国政府向美国国会提交申请，试图与美国合并，以此获得美国联邦政府的庇护。合并决议案于1845年得到批准，这一行为激起了墨西哥人的愤怒，在墨西哥政府的授意下，墨西哥驻美公使义正词严地对美国的侵略行径提出抗议，并在不久后与美国断绝关系，此后，双方开始召集军队，在得墨边境上虎视眈眈、针锋相对，格兰德河上空充满了浓郁的火药味。正是在武装冲突一触即发的危急时刻，奥沙利文特地撰写了这篇文章，将美国对得克萨斯州的兼并视作促进自由的“天定命运”，以此作为美国干涉他国内政的“合法”依据。

美国与墨西哥地图。底图/谷歌地图

然而，事实却与奥沙利文所说的相反。美国向墨西哥方向的扩张行径，根本不是为了促进他口口声声的自由，而是为了推进人类历史上最为黑暗的制度——奴隶制而伸出的罪恶之手。在美国白人奴隶主振臂高呼自由的同时，无数的非裔美国人却为了白人的自由，被作为祭品丢入万丈深渊之中。而美国人也未能独善其身，他们将在从墨西哥人手中抢夺领土13年后，体会到侵略者应得的报应。

蒂华纳的美墨边境围栏。摄影/topshots，来源/Adobe Stock图虫创意 

法国大革命发出的光辉过于耀眼，以至于后世的人们在翻阅彼时的西方世界历史时，往往会忽视其他地区同样伟大的革命。19世纪初，西班牙帝国的拉丁美洲领土爆发了一系列独立战争，革命者为了追求独立与自由，英勇地拿起武器，不惜付出生命代价地向强大的西班牙军队开战，而墨西哥独立战争就是其中之一。

墨西哥争取独立的进程相当曲折。1810年9月16日，深受启蒙思想影响的墨西哥知识分子伊达尔戈在多洛雷斯教区敲响教堂的大钟，号召印第安人与混血人进行武装起义，推翻殖民政府，拉开了墨西哥独立战争的帷幕。起义者们手中没有足够的武器，只能拿着农具与棍棒与残忍的西班牙军队交战。结果可想而知，1811年，伊达尔戈在战斗中被俘，并被宗教审判所残忍地处死。

伊达尔戈画像。来源/网络

伊达尔戈虽死，其精神却继续激励着墨西哥人民为了独立而英勇反抗殖民者的压迫。在墨西哥南部地区，起义军队由乡村神父莫雷洛斯领导。莫雷洛斯起义军的进展相当顺利，趁着西班牙本土被法国占领之际，起义军迅速控制了南部大部分地区。1813年，莫雷洛斯召开国民会议，不仅通过了《墨西哥独立宣言》与宪法，还通过了一部颇具进步意义的决议——废除奴隶制与血统差异。而在同一年，美国宪法的制定者之一詹姆斯·麦迪逊却在与友人的一封信中指出：“奴隶制尽管很糟糕，但联邦解体更糟糕”，以此与废奴主义划清了界限。1814年，随着法国在西班牙的失败，西班牙国王费迪南七世复辟，对墨西哥的独立战争展开残酷镇压。莫雷洛斯领导的独立政府在西班牙压倒性的军事力量下崩溃，他本人也被送上了绞刑架。

墨西哥的独立事业暂时沉默了，但这不代表革命者从此失去斗志。1821年，随着西班牙本土爆发革命，墨西哥再次回响起独立的呼声。一个名叫伊图维德的军官察觉到西班牙在墨西哥的统治不会长久，于是发布声明，以“实现墨西哥国家独立，维护天主教的特权，团结一切种族”获得了大量支持，并带领军队进入墨西哥城，宣布从西班牙帝国中独立。遗憾的是，这位伊图维德是个见风使舵的投机分子，他在镇压起义军的战争中发迹，现在又成为墨西哥独立的支持者。在他通过军队的力量掌握大权之后，不仅没有致力于推进祖国的现代化进程，反而自封为墨西哥皇帝，试图将独立的墨西哥带入封建时代。伊图维德倒行逆施的行为使他在国民心目中的地位大大下降，最后激起了军队的反帝制起义，这位投机者只得退位，墨西哥这才一波三折地确立了共和体制。

1821年，西班牙独立战争。来源/纪录片《世界历史》截图

墨西哥虽然获得了独立，但其发展进程却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充满了阻碍与曲折。与其他拉美国家一样，新生的墨西哥不得不面对三大困难：政治上，军队力量一家独大，政变频繁发生；思想上，教会掌控意识形态，封建思想难以根除；经济上，大地主庄园制控制大量社会资本，民族工商业进展缓慢。但即使如此，墨西哥人也始终追求着自由与独立。1829年，墨西哥政府颁布法案，彻底废除墨西哥境内的奴隶制度，将国土上一切种族的居民全部变为自由人。而在此时的美国，将近半个国家的州政府依旧允许奴隶主合法地奴役黑人及其后代。

墨西哥的废奴法案是进步而人道的，它也因此激怒了奴隶制度的忠实拥趸，让墨西哥陷入了一场新的灾难之中。1821年独立之后，墨西哥控制了原属西班牙殖民地的北部省——得克萨斯。由于此地拥有大量丰富的农业与矿业资源，而且与美国的领土接壤，因此在20年代初，美国移民就源源不断地从南部州涌入得克萨斯，同时也将罪恶的奴隶制度带入了这片地区。到了1830年，得克萨斯已经拥有将近20000名美国移民。他们聚集在一起形成移民定居点，并时常违反墨西哥政府限制移民垄断土地的法令，占有大量颇具经济价值的土地，形成一股难以忽视的政治、经济力量。

美国政府曾多次试图通过外交手段从墨西哥手中获取得克萨斯。1825年、1827年，时任美国国务卿亨利·克莱两度向墨西哥政府提出建议，以100万美元为诱饵换取美墨边境西移至格兰德河，但都遭到拒绝。1829年，新任总统安德鲁·杰克逊则开价500万购买美墨边境附近的大量领土，此方案不仅被墨西哥政府拒绝，还导致美国驻墨公使干涉墨西哥内政而被驱逐。在外交手段毫无成效的情况下，美国政府收胡萝卜，掏出大棒，开始采用军事武装与秘密行动来从墨西哥手中获取领土。

在美国人向得克萨斯移民的过程中，大量非裔美国人也作为棉田里的补充劳动力，被奴隶主带到了这片尚待开垦的土地上进行日复一日的艰苦劳作。在1829年墨西哥废除奴隶制之后，这批依靠奴隶进行生产的种植园主首当其冲成为主要打击对象。1830年，为了防止美国移民进一步向得克萨斯渗透，墨西哥政府不但立法限制美国移民数量，还加强了边境的防务，以避免美国进行进一步的军事行动。然而这一切仅仅是亡羊补牢，美国移民已经在得克萨斯地区形成了强大的势力，并对墨西哥政府的废奴法案极端不满，这一切都令美国移民成为墨西哥边境安全问题的定时炸弹。

1832年，杰克逊总统的朋友豪斯顿上校前往得克萨斯，向那里的美国移民输送大量金钱、物资与受过军事训练的人员，以策动移民叛乱。1835年，移民叛军降临在得克萨斯地区，由于美国移民在此地具有稳固的根基，美国国内的银行与种植园主也源源不断向移民们输送军事经费，叛乱军很快控制了得克萨斯全境，建立了临时政府。1836年，墨西哥政府军在桑塔·安纳的率领下前往得克萨斯平叛，与美国派遣的正规军交战并战败。军事形势的不利迫使墨西哥政府与得克萨斯叛乱者签订和约，规定墨西哥军队撤出得克萨斯，并以格兰德河作为边界。自此，“得克萨斯共和国”脱离墨西哥，组建了自己的政府。

《桑塔·安纳投降》，绘/William Henry Huddle，1836年圣哈辛托战役墨西哥战败，墨西哥总统桑塔·安纳向受伤的美军统帅塞缪尔·休斯顿投降的一幕。此战后，墨西哥再也无力阻止得克萨斯独立为共和国。因美国国内政治问题，9年后的1845年，得克萨斯才正式并入美利坚合众国

得克萨斯共和国政府本希望在“建国”后迅速向美国国会提出加入联邦的申请，但在此时的美国国内，自由州与蓄奴州的争论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若是得克萨斯州以蓄奴势力加入，必将破坏两股力量的平衡，在废奴主义者的阻挠之下，得克萨斯奴隶主们的计划暂时停滞。

40年代开始，得克萨斯与美国的种植园主阶级中开始流传一种观念：早已通过废奴法案的英帝国正在试图对得克萨斯施加影响，迫使那里的居民废除奴隶制。这种观点不仅让支持兼并得克萨斯的奴隶主们产生了紧迫感，而且也令一批以奥沙利文为首的自由州知识分子转而支持兼并。这批知识分子自称是“自由”的狂热信徒，但他们信奉的自由却只是美国白人不受欧洲国家的干预、在美洲大陆自由扩张的自由，而这自由则要以有色人种的奴役作为代价。在英国即将干预得克萨斯奴隶制的传言下，美国对得克萨斯的兼并行动于1844-1845年突飞猛进。

墨西哥人对于1835年美国支持得克萨斯叛乱之事早已怀恨在心，而1845年的兼并决议又再一次触碰了他们的神经。在他们看来，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兼并，而是美国人对墨西哥内政与领土的公然侵犯。1846年4月开始，美墨双方的军队在格兰德河附近严阵以待，并于5月展开军事冲突，双方互有死伤。

格兰德河流血事件很快传到了华盛顿的政治精英们的耳中。时任美国总统波尔克曾在1844年大选中以支持兼并得克萨斯作为竞选主张，对他来说，美墨军队冲突完全可以作为战争借口，这样他便可通过武力手段来实现政治承诺。在波尔克向国会递交的宣战咨文中，他先是将一切战争责任全部归咎于墨西哥身上，然后呼吁国会以保护美国公民为目的，向墨西哥宣战，并赋予总统召集民兵与志愿军、获得财政支持的权力。由于前线军情紧急，参众两院在第二天就通过了宣战咨文，美墨战争正式开始。

美国第十一任总统波尔克。来源/网络

有意思的是，虽然波尔克与主战派议员是以保护美国公民为宣战借口，但如果仔细观察战争前夕以及战争时期美国不同派系针对得克萨斯问题所进行的政治争论，会发现美国人对于奴隶制的态度才是影响这场战争的根本原因。美墨战争爆发之时，波尔克的政敌们将这场战争视作南部奴隶主妄图在美洲大陆上扩张奴隶制的阴谋。废奴主义者威廉·坎宁将这场战争视作“贪婪与野心”作祟，他质问主战派：“我们是否准备去掠夺一个邻国的领土以便扩张奴隶制”。众议员约瑟夫·加亭宣称这场战争“是一个反对无辜人民的战争，没有足够和正当的理由进行征服，他们图谋扩张奴隶制”。俄亥俄州参议员汤姆·科尔文则试图换取美国人的同情心，他号召人们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个墨西哥人，看到某个强大的邻国为了扩张奴隶制这个罪恶的目的而伸手侵占祖国的领土，让自己无家可归，这将是怎样一种惨状。而大洋彼岸的马克思也在观察着遥远的美墨战争，作为旁观者的他在《北美内战》一文中敏锐地指出了本场战争的本质：“南部为了确保它在参议院中的势力、并且通过参议院来确保它对美国的领导权，就需要不断成立新的蓄奴州。”

描绘美墨战争的绘画。来源/网络

在看完废奴主义者对美墨战争的态度后，不妨再将目光集中在奴隶主群体的观点上。奴隶主早已有意识地试图通过兼并得克萨斯来实现奴隶制的扩张。1844年，国务卿约翰·卡尔霍恩的一封信被泄露给报纸，本信将得克萨斯兼并计划与扩大奴隶制在美国的影响力直接联系起来。一些南部州的政治领袖甚至提出了更激进的计划，他们希望将得克萨斯分成数个州，以增加蓄奴州在国会的代表权。如果说废奴主义者的指责像是一种贬低对手道德水平的策略的话，那么蓄奴主义者自己的观点则证明这些指责确实有据可循。

由于两国科技与军事实力的悬殊，美墨战争在开始后就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局面。战斗主要集中在三条战线上。第一条在彼时仍属于墨西哥领土的加利福尼亚地区，在那里，一批美国移民宣布加利福尼亚从墨西哥独立，并采用一面印有大熊的旗帜作为这一新生“共和国”的标志。在独立一个月后，美国军队就毫无阻碍地接手了加利福尼亚。第二条战线在加利福尼亚的南部，在那里，美国以1600人的军队镇压了一场墨西哥人反对美国统治的起义活动。墨西哥中部地区是美墨战争的主要战线，在1847年的布埃纳维斯塔战役中，美国将领泰勒击败了桑塔·安纳指挥的墨西哥军队，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此后，日后会在美国内战中大放光彩的美国将军斯科特率军进入墨西哥的首都——墨西哥城。美国的军事胜利迫使墨西哥政府于1848年2月签订屈辱的《瓜达卢佩—伊达尔戈条约》，墨西哥不仅被迫承认美国对得克萨斯的兼并，还需要割让加利福尼亚以及现今的新墨西哥、亚利桑那、内华达和犹他州。墨西哥在条约中损失的领土达到全国领土的一半，且剩下的地区大多是贫瘠的山区，故从此一蹶不振。而美国则仅仅支付1500万美元，就令其领土大大扩张。在美墨战争中，美国付出的代价之低、获得的战利品之多可谓叹为观止。

如美国的奴隶主所愿，美墨战争不仅令美国完全控制了得克萨斯这块重要的蓄奴州，而且还为依托于奴隶制的种植园经济提供了大片生存空间。种植园经济是一种典型的粗放式经济模式，其发展不依赖于精耕细作的农业技术，只需要足够广袤的土地及充足的人力即可。粗放式耕种往往会对土地的生态造成严重破坏，在一片土地失去肥力之后，种植园主就要去寻找下一片土地。美墨战争带来的西部领土极大地满足了种植园经济对于土地的需求，使得奴隶主们能够继续用这种经济模式谋生。从这个角度来看，奴隶制度似乎再次进入了繁荣时期。

可惜，当时的人不会想到，从墨西哥手中夺取的土地虽然为美国带来了不少近期利益，但是，这片被以罪恶的目的强取豪夺来的土地，却在13年后将美国拉入了内战的深渊。

领土扩张为美国带来的负面效果之一就是政治上的进一步分裂。美墨战争前，自由州与蓄奴州的争论已然进行的如火如荼，在战争结束后，争论不但没有因战利品而消弭，反而被推向新的高度。1846年初，来自宾夕法尼亚的众议院戴维·威尔莫特提出一个议案，要求禁止奴隶制扩张至所有在对墨西哥战争中获得的领土。这份被称为“威尔莫特附文”的议案迅速在国会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议员们对此议案的态度不再遵循“辉格党——民主党”的政党划分，而是呈现出北支持、南反对的地域特色。议案在众议院得到通过，但折戟于南部议员更多的参议院。在威尔莫特附文事件中，墨西哥领土已经令美国的政治图景初步呈现了南北分裂的雏形，在日后关于奴隶制存废的政治争论中，分裂趋势将会愈演愈烈。

1846年，美国对墨西哥发动了侵略战争。来源/纪录片《世界历史》截图

侵略战争后美国的领土。来源/纪录片《世界历史》截图

1850年，原属墨西哥的加利福尼亚州要求以自由州的身份加入联邦政府，这一决定再次令华盛顿陷入激烈的政治分歧之中。南部奴隶主势力认为，在国会中新增一人口众多的自由州将会严重削弱蓄奴州的代表权。在辉格党领袖亨利·克莱与民主党领袖史蒂芬·道格拉斯的协调下，南北各州最终达成妥协，允许加利福尼亚作为自由州加入联邦，同时制订新的联邦法案，派遣联邦专员帮助奴隶主讨回跨州逃奴。除此之外，双方亦接受了另外一项影响深远的原则：在剩余的墨西哥领土上的奴隶制问题将由居住在当地的白人居民决定，又称“住民自决”。此原则由民主党领袖道格拉斯提出，本意是为了未来可能发生的领土争议提供一个具有说服力的标准，以此消弭蓄奴州与自由州的矛盾。但那时的他不会想到，这一看似客观的标准却在6年后造成了内战前夕最为激烈的冲突，道格拉斯梦想的南北妥协与政党团结不仅没有实现，反而被他自己提出的方案所摧毁。

1854年，道格拉斯试图将他中意的住民自决原则推广到其他未建州领土，这一举措违反了北部各州过去所做的一切限制蓄奴州扩张的法案，因而遭到了极为激烈的反抗。在美国中部的堪萨斯-内布拉斯加地区，涌入了大量专门为了将此地变为蓄奴或自由州的外州居民，由于这些人本身就为进行政治斗争而来，故不同移民团体之间时常呈现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1856年5月，奴隶制支持者对废奴主义者的大本营劳伦斯城发动攻击，不仅放火焚烧了那里的公共建筑，而且对居民的财物进行了洗劫。废奴主义者立即组织起来进行还击，堪萨斯州从此陷入了一场时打时停的内战，造成200余人丧生。此地的武装冲突过于激烈，使得很多人将堪萨斯的对峙视为美国内战的预演。此事件不仅意味着美国距离内战的泥潭更近了一步，也意味着处理墨西哥领土问题的经验已经无法缓和美国的政治分歧，道格拉斯青睐的住民自决原则以惨痛的失败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从此之后，蓄奴州与自由州的矛盾不再具有任何有效的调和方案。

1861年4月，刚刚成立不久的南部邦联军攻打了联邦控制下的萨姆特要塞，从此拉开了美国内战的序幕。这场战争造成了75万余人的死亡，是美国有史以来经历过的丧生人数最多的战争。关于美国内战的起源，学术界有很多种说法，或是将其归咎为工商资本主义与种植园经济之间的矛盾，或是把它当做州权与联邦权力冲突的必然结果，抑或是称其为自由劳动与奴隶制意识形态之间无法弥合的分歧。但不管是哪一种说法，史家们都不会轻易忽视美墨战争后获得的大片西部领土在战争前夕的催化作用。美国对墨西哥领土的侵占因罪恶的奴隶制而起，求仁得仁，侵占的战利品继续激化了奴隶制问题，最终令美国付出了对外侵略的代价。不知在战争之后，

幸存下来的美国士兵坐在战场边，默默地望着断壁残垣、遍野尸骸反思这场战争的意义时，他们会不会回想起签订《瓜达卢佩—伊达尔戈条约》时，举国欢庆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