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浩然文史(ID:haoranwenshi)
2021年8月17日在喀布尔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阿富汗塔利班发言人扎比胡拉·穆贾希德宣称:“阿富汗将不会生产任何毒品。自此,谁也不能参加毒品走私,阿富汗将成为一个没有毒品的国家。”同时他还表示,为达成这一目标,还需要各国在农业上对阿富汗进行援助。阿富汗全国经济严重依赖罂粟种植和海洛因加工。2007年是阿富汗鸦片产量的巅峰时期,占全球鸦片总产量的93%。历史上的阿富汗究竟是怎样一步步成为毒品之国的?为何塔利班刚掌握政权就迫不及待地对鸦片生产这一阿富汗重要经济来源下手呢?
塔利班新闻发布会
一、阿富汗人和鸦片的缘分
实际上阿富汗地区在古代就有种植鸦片的传统,这一点还是我国率先发现的。西汉时期,东方朔曾在《海内十洲记》中写道:征和三年(前90年),贵霜王朝的大月氏人(此时阿富汗地区的统治者)曾派使者进贡“闲香四两,大如雀卵,黑如桑椹”。这种香不仅外形奇特,功效也非常神奇,“疫病灾死者,将能起之,及闻气者即活也”,这和鸦片的特质一模一样。
16世纪初,巴布尔南征北战称霸中亚,并建立了庞大的莫卧儿帝国。莫卧儿帝国将罂粟的种植收归官方,并将其制成鸦片运往国外贩卖。巴布尔本人就十分喜爱一种饮料,其中除了香料和枣,还佐以鸦片提升口味。将鸦片作为饮品香料的喝法很快在帝国中上层流行起来。
种植罂粟的阿富汗人
到了近代,英国开始发觉鸦片中巨大的经济价值,便强行命令诸如印度等殖民地发展毒品农业。幸运的是,这一时期的阿富汗由杜兰尼王朝统治,拥有独立的主权,罂粟种植在农业结构中仅占少量部分。但不幸的是,阿富汗地区民众已经不满足于仅将鸦片作为香料使用,而是学会了当时世界上最流行的吸食法,将鸦片塞入烟枪中吸食。
实际上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阿富汗的毒品问题都不算严重。在1932年,阿富汗鸦片产量仅有75 吨,中国同年产量是其产量的75倍。1945年和1957年,阿富汗政府也分别颁布了鸦片禁令,极大地控制了鸦片产量。但这一切直到70年代末随着阿富汗政局的动荡和经济衰退发生了改变。
二、塔利班曾是鸦片种植生产大户
l979年的圣诞节,苏联集齐十万大军悍然对阿富汗发起进攻,一路上势如破竹,夺取了阿富汗境内各大交通要道和主要城市。阿富汗的各个圣战抵抗组织只能向苏军难以顾及到的农村地区进行转移。这些抵抗组织为筹集战争经费,只能生产高收益的鸦片。这背后少不了美国人的身影。阿富汗的鸦片生产完毕后便会运输至巴基斯坦部落地区的海洛因加工厂中进行制作。最后的成品在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庇护下运输至欧洲和美洲销售。著名的毒品军阀希克马蒂亚尔,就是在美国的帮助下发展鸦片贸易获取利润,来给自己的武装“阿富汗伊斯兰党”提供资金。到了1982年,罂粟种植和鸦片加工成为阿富汗一些地方上的龙头产业,农民用种植的罂粟换取粮食和生活用品,地方政权用种植罂粟的税金支付行政成本,军阀则用鸦片贸易得来的美元扩充军队。
苏联装甲部队行驶在阿富汗土地上
阿富汗内战结束后,从1995年开始塔利班武装逐渐取得阿富汗各省控制权。本来按照伊斯兰教义,生产致瘾性产品如酒精之类是有违信仰的。可塔利班政权上台后立刻为毒品生产提供了宗教上的合法性。他们解释道,罂粟种植的根本目的是崇高的,是为圣战提供资金。最有意思的是,他们还说鸦片主要贩卖对象是西方异教徒,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圣战。塔利班政权完全将毒品生意当成了资金库,对鸦片收税很高。首先以“扎卡特”即鸦片价值量的20%征第一笔税。紧接着按《古兰经》中穆斯林应缴纳2.5%的收入作为“扎卡特”来收取第二笔。
在塔利班的支持下,阿富汗从1998年到2000年两年间罂粟种植面积增加了28%,种植罂粟的省份也增加了11个。很快塔利班不负责任的举动激怒了国际社会,纷纷要求其打击毒品贸易,否则就断掉对阿富汗的国际援助。塔利班也尝试过在2000年发布禁令,但此时的“鸦片经济”已让阿富汗这个满身疮痍的重病患者成瘾。一旦禁毒,且不说失去重要的经济来源,那么多通过毒品大赚特赚的部族会第一个拿起武器反抗塔利班的统治。靠种罂粟过活的农民,也会毫不犹豫地加入到叛乱队伍中来。
三、鸦片经济下的阿富汗
进入21世纪后,阿富汗毒品问题非但没有因为塔利班的下台而减缓,反而愈演愈烈。美国领导的“反恐战争”只是打击反政府组织,并不关心毒品在阿富汗的流通。相反亲美军阀在美国的默许下仍肆无忌惮地生产鸦片。
在阿富汗作战的美国士兵
在越来越发达的现代社会,美国在忙着搞大农场生产,欧洲忙着鼓捣高端农业,为何在阿富汗农业中却只有数不清的罂粟呢?除了政治因素,还跟阿富汗的地理环境有关。在被誉为“山和沙漠之国”的阿富汗,高原和群山占据其国土的4/5,光照充足、降水量少的气候条件使这里极为适宜种植罂粟。l986 年,阿富汗每公顷罂粟能生产鸦片35千克,金三角地区仅为9千克。1997年,阿富汗每公顷罂粟能生产的鸦片数量高达48千克,位列其后的墨西哥也只有12千克。如此傲人的产量自然深受挣扎在温饱线以下的农民喜爱。更重要的是,鸦片在阿富汗农村中具有一定的货币属性。如遇灾难,农民们是可以将手中的鸦片抵押给地主和鸦片商人来获得贷款的。
毒品除了孕育了阿富汗畸形的经济体系,还让其国内瘾君子数量激增。起初阿富汗人只将鸦片当作药用,但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为了缓解战乱带来的压力,人们用鸦片和海洛因来麻痹精神上的苦痛。不少伤员也因长时间使用鸦片止痛而染上毒瘾。据调查统计,2008年,阿富汗的毒品使用者大约为92万人。占其全国总人口的4%。毒品的泛滥使得阿富汗公共卫生也面临着巨大挑战,近几年来,共用针管注射毒品使阿富汗艾滋病患者和肺炎患者人数近乎翻倍增长。可能这也是塔利班上台后急于禁毒的重要原因之一。
吸食毒品的阿富汗人
文史君说
《后汉书》中说:“譬犹疗饥于附子,止渴于鸩毒。”从1979年苏军入侵到如今塔利班基本完成统一这一过程中,阿富汗长期处于战乱,各方势力为实现统一的野望,都将鸦片视为战争资金的来源、“治病”的神药。争先恐后的种植使阿富汗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鸦片生产国。然而此药“未入肠胃,已绝咽喉”。鸦片带来的利益并没有治好混乱的顽疾,相反在美国等大国的纵容下,阿富汗农村地区高度贫困,地方派系在鸦片利益的哺育下相互征伐,鸦片经济成为了阿富汗国家身上新的跗骨之蛆。希望如今的阿富汗早日迎来和平稳定,最终彻底戒掉毒品。
参考文献
辛万翔:《阿富汗毒品问题研究》,兰州大学200年硕士论文。
赵宇欣:《阿富汗毒品问题的历史考察》,内蒙古民族大学2010年硕士论文。
(作者:浩然文史·天上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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