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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锡星
从1948年1月独立至今,缅甸已经走过了73个年头的,可是这期间缅甸从来都没有彻底稳定过,民族问题以及地方武装与军政府之间的冲突使得这个国家长期都处于战乱之中。
缅甸军事强人奈温将军(General Ne Win)曾经自嘲地说,要是有人问,那个国家的反政府武装最多,那就是缅甸。他还说:“要不是缅甸盛产粮食,人们就会挨饿。”
缅甸这个国家,无论在军事还是政治层面,军方都扮演着很难轻易撼动的角色。过去缅甸有不少民地武跟军方发生过交火,但最后依然没能改变军方主导的态势。
军方与“民地武”好像是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只在人烟稀少的山区交战,民地武不会打到城里来,他们主要是坚守自己的地盘。军方发动攻势后一般也会撤走,所以不会影响人们的生活。如今出现缅族城市游击队以后,整个社会变得人心惶惶。
缅甸佛教徒相信轮回,如今在政坛上得到了验证。当前缅甸局势基本上回到了20世纪末21世纪初军方(Tatmadaw) 、民地武(民族地方武装)和反对派(全国民主联盟)三方鼎立状态。
三方鼎立,则妥协为上策。拉锯战对谁都无益。反对党派应该考虑军政府的实际顾虑与切身利益,坐下来与军政府谈,并尽可能做到放权让利。
在相持不下的情况下,和解、妥协是必要的。事实证明,在和解、妥协、求同存异、争取三方合作的问题上,国内三方力量与国际压力都欠妥。反对党不能单凭良好愿望或国际声援而团团转,他们应根据自己的条件,实事求是,循序渐进,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不能谋求一步到位,要分阶段逐步实现共识。
把民族问题政治工具化,是当前的趋势。从目前情况看,尽管说是三方鼎立,但主要还是军方和“民地武”在交火,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人民国防军”(PDF)和“民地武”协同作战。
“民地武”和“全国民主联盟”的诉求更本不一样。前者的目标很遥远,昂山素季2015年曾经说过:“我们无需立刻看到遥远的路尽头,我们只需看到可以抵达那里的路就好了。”后者的目标是想回到过去,那根本不可能了。
“民地武”的要求是民族高度自治,建立真正的Federal联邦,而“全国民主联盟”的诉求是回到过去的一党独大。
军方(Tatmadaw)与“全国民主联盟”打交道要比同“民地武”打交道困难得多。军方(Tatmadaw)与“民地武”打交道有独特之处。
1988年底缅甸发生的政治动乱和1989年4月缅共发生内讧。
1988年9月18日,缅甸国家恢复法律和秩序委员会为防止国内动乱继续蔓延而接管政权后,军政府担心反政府的民主斗士和学生会从国外获得武器,并同缅共相结合,因此,军政府的当务之急是尽可能让缅共中立化。缅共领导的1至1﹒2万军队中90%以上是来自边界地区的少数民族,而其中大部分是佤族,其余还有克钦族、掸族和果敢地区的土生汉人。
1989年4月缅甸共产党发生内讧后,分裂成若干股独立的少数民族武装集团,面对这种局势,缅甸政府又分别同这些少数民族武装集团接触,答应保留他们的既得利益,承认他们原来所从事的经济活动均属合法,可以继续经营,条件只是他们不要与任何其他少数民族反政府武装集团接触。缅甸政府还保证在萨尔温江东部地区实施一项「边界发展计划」。
此外,缅甸政府于1990年2月宣布一项为期4个月的「税收特赦令」,允许个人在限期内公布自己的财产,对无法说明合法来源的那一部分财产,只要补缴25%的利得税,就可以让非法收入成为合法收入,用于投资开办企业和购置房地产。这无疑使毒贩如虎添翼,增强了合法地位。
这项「税收特赦令」的最大收益者无非就是罗星汉。1992年罗星汉创立了亚洲世界公司(Asia World),经营多种行业:码头、筑路、工厂,包括中缅石油管道缅甸境内段的铺设工程,20年来已成为缅甸经济领域的领军人物之一。缅甸最大、最重要的船运集装箱港口——仰光港、内比都机场、仰光新机场等,都为亚洲世界集团所拥有,备受争议的中缅合资密松水电站也有该集团的股份。
1989年,缅共解体,缅甸国内的第一轮停火暂时结束了联邦政府与反政府武装之间的对峙。这次停火始于当时几个主要的武装团体脱离了缅共的领导,与政府签署了和平协议。截至1996年止,联邦政府已经与17个主要的民地武签订了和平协议,缅甸国内也进入了相对和平的时期。在1989年的和平协议中,缅甸联邦政府允许这些民地武保留自己的军队和武器,同时维持原先的控制区域,此外政府给予民地武领导人对控制区域内自然资源的开采权和税收权来获得他们的政治支持。这样一来,给缅甸带来20多年的太平。
后来,缅甸民主改革为缅甸政府加强对民族地区的资源控制提供了条件。但是大量资源都在民地武的控制下,联邦政府因此希望就民族地区的资源分配以及政治权力分配进行重新安排,这就成为2011年后联邦政府与“民地武”重新爆发大规模冲突的直接原因。说到底,又是“民主”惹的祸。
但是2011民主改革之后,一个不同于之前的政治体系正在逐步成型,“民地武”和少数民族地区除了要求以资源开发权和收益权为代表的经济权利外,还要求相应的政治权利,包括落实真正的Federal联邦制,完善地方议会,在联邦政府层面给予少数民族更大的代表性。
已故新加坡资政李光耀历来褒奖缅甸军方,他对缅甸的分析很到位。李光耀认为缅甸未必会成功,昂山素季对缅甸的作用不会太大。
李光耀在2013年说过,昂山素季已经68岁了,并不年轻。而且他对昂山素季的能力也表示怀疑,昂山素季该如何应付南北各地的多个民族叛乱势力。她有办法平定叛乱分子吗?
实践证明她不能,随心所欲,更是力不从心。
李光耀认为缅甸的希望不在军方,也不在昂山素季,也不是国际社会,而是在海外生活的缅甸人身上。因为这些人流亡海外,见多识广,所以思想上,头脑上,都比较开放灵活,而且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精英,他们才是有望鼓励国家加快开放步伐的群体。
从目前情况看,旅居国外的缅甸有识之士是希望看到和解,反对分裂。缅甸民主基金会的美国哈佛学者昂乃乌(Aung Naing Oo)2005年2月3日出书,书名“与将军们妥协”(Compromising with the Generals)。在书中昂乃乌鼓励昂山素季与军方开诚布公地和谈,“全国民主联盟”作出让步,批评昂山素季的堂哥在美国成立“流亡政府”。甚至连昂山素季的堂哥昂山乌(Aung San Oo)都反对分裂。至于到底是那些人在搞暴力,在此不必赘述。
周边国家几乎都认为和平与稳定对缅甸是头等重要的,因此都愿意致力于在缅甸各方间促和。中国是这个态度,东盟也大致是这个态度。但美国和西方采取的是选边站,支持被军队推翻的全国民主联盟政府恢复权力,这使得全国民主联盟对通过加剧对抗军方“看守政府”并把它赶下台抱有了更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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