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血钻故事(ID:xuezuangushi)
大家好,我是哲空空。
今天跟大家聊聊最近引起讨论的所谓“拜登经济学”,在某政治人物名字后加上经济学,并非指他开创了新的经济学派,而是指该政治人物实施了某种吸引眼球的经济政策,打破了传统风格。
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美国遭受74年来最严重衰退,号称什么都懂的特朗普顶着美国有史以来最低的34%的支持率潇洒离任,换上来一个两鬓风霜、毛发俱白、爱打瞌睡的拜登。当此危急存亡之秋,拜登为转移矛盾,言必称中国,给美国人竖立了一个“超级假想敌”,以分散因国内矛盾丛生、执政者无能带来的天怒人怨的密集火力。
此转移焦点之计策,虽能解一时之困,但自家问题总要解决,于是就有了当下的“拜登经济学”。
简单来说,拜登经济学的核心就是推出一系列的公共支出计划,其特色是支出数额极大,规模超过6万亿美元,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30%。
拜登此举,并不新鲜,属于美国社会特有的循环往复。
有个说法,美国的本质其实是家大公司,当顺风顺水时,资本家操纵政府,降低税收,大肆搞钱,还炮制出各种理论学说,鼓吹市场万能,资本即善。比如上世纪80年代一个美国二流演员里根搞的那套“里根经济学”,政府越小越好,资本越大越好,财富无需再分配,因有钱人赚得盆满钵满后,会加大消费和投资,财富由上自下渗漏,最终使各阶层受益,即“渗漏理论”(trickle-down theory)。当资本的无限贪婪搞到民不聊生、社会动荡,诸如“渗透理论”等鬼话再也编不下去的时候,就得换唱红脸的民主党粉墨登场了。
民主党照惯例先将共和党先前的政策批判一番,再割肉拨款,度过危机,小政府变成大政府。危机一旦解决,民主党的一个恶习便会暴露出来,这个恶习就是忍不住“唱高调”,即过度鼓吹美国那套“政治正确”,其源头是美国为占领舆论道德高地,自导自演编造出来的一系列说辞,比如各种所谓“普世价值”。美国政府里的少数“精英”心里门儿清,这些“普世价值”的口号,其实是一道道针对其他国家的紧箍咒,是为美国谋取现实利益的大棒,但美国民众却不知个中三昧,照单全收,沦为“圣母婊”(其实我不愿用这个词),哭着喊着要将外来者(比如中东难民)迎进自己的家园,看他们鸠占鹊巢,引发一系列混乱甚至犯罪。
当民主党“唱高调”唱到失去控制、直接损害国家利益时,就又到了共和党接盘的时候,像特朗普那样的糙汉挺身而出,拨乱反正,“让美国再次伟大”。
2020年,特朗普连任本不成问题,谁料因新冠疫情爆发,临界点提前到来,这才挥一挥手,拍屁股走人。
理解了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这套红脸白脸、循环往复的表演方略以及懂王睡王、上台下台的时代背景后,让我们继续深入拜登经济学。
拜登日常办公的“香闺”,即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每一位流水的美国总统入主白宫,都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将这个铁打的营盘装饰一番,其中的细枝末节,往往能体现该总统的倾向和思想(如果有思想的话)。
拜登的办公室里,悬挂着五个美国过往总统的画像,其中华盛顿、杰斐逊、林肯和汉密尔顿的画像环列四周,壁炉上方最中心的位置,悬挂的是带领美国赢得二战、成为超级大国的总统罗斯福的画像。
很明显,老拜登是罗斯福的小迷弟。
我们再来看拜登经济学的具体安排:
第一步,美国救助计划(America Rescue Plan),共1.9万亿美元,旨在救助新冠疫情中受打击最大的人群,同时支持疫苗和防护服等医疗资源。
第二步,美国工作计划(American Jobs Plan)共2万亿美元,重建全国基础设施,刺激制造业回流,创造数以百万的新工作。
第三步,美国家庭计划(American Family Plan)共1.8万亿美元,降低医保开支,降低家庭基础开支,为早期儿童保育和大学提供资金。
对美国经济史有所了解的人,会觉得拜登这三把斧,仿佛有点似曾相识,其实就是上世纪大萧条之际,罗斯福实施新政时倡导的三个R,即救济(Relief)、复兴(Recovery)和改革(Reform)。
行文至此,我们可以发现,所谓的拜登经济学,其实就是抄罗斯福的作业。拜登对此倒也不避嫌,反而在白宫办公室正中央挂罗斯福的“大头贴”,鼓励媒体往这方面猜想。
其实,罗斯福作为20世纪美国总统里的标杆,许多后继者都有着或深或浅的“罗斯福情结”,就连不可一世的特朗普也不例外。特朗普在竞选连任时,煽动其拥护者高喊:Four more years!(再来四年),特朗普激动之余,竟然忘情回应,四年之后,再来四年!让现场闹剧气氛达到高潮。在那一刻,特朗普对罗斯福连任四届总统的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2021年,拜登重施“罗斯福新政”,只不过换了个名字,改为“拜登经济学”。2021距离1933(罗斯福新政的起始时间),足足有88年,在这个漫长的岁月里,历史仿佛进入了一次大循环之中。
我们唯有厘清“罗斯福新政”与“拜登经济学”之间的社会和经济变迁,才能真正看懂拜登眼下的一系列操作,这当中不只涉及美国一家,更有世界各国实力的此消彼此,以及全球格局的巨大变化。
(小)罗斯福时代的美国,还不是超级大国,尚差那关键的一跃。
彼时,世界的霸强,还集中在西欧,以英国为最。
一战前夕,英国组建起世界性的殖民帝国,拥有的国外资产接近其两年的国民收入,为英国本土农地总价值的6倍。英国人在海外的资本,每年产生约5%的股息和利息,富得流油。
排名老二的法国,也不遑多让,积累的国外资产超过其1年的国民收入,同样,法国拥有的国外资产,每年以股息、利息、专利费、租金等形式源源不断输送回母国。
而同时期的美国(一战前),外国投资者拥有的资产,仅相当于其国民收入的10%,美国国民资本的98%由本国人持有,2%由外国人持有。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源于美国独立后,因对欧洲列强心存戒备,衍生出的“孤立主义政策”。
1780年,亚当斯告诫国会,不要把美国和欧洲搅在一起,双方的往来仅限于商业,而不是政治,更不是战争,因美洲长期以来一直是欧洲战争的玩物。1793年4月,英法战争爆发后,华盛顿发表“中立宣言”,宣称美国将坚持不偏不倚的政策,禁止美国人以任何形式参与交战双方的活动。
1798年,华盛顿第二任期开始,法国第一共和国因美国没有偿还欠法国的国债,遂令海军不宣而战,大量劫持美国商船,搞得华盛顿心力交瘁,第二任期结束后,说什么不肯再连任。
1800年,杰斐逊当选总统,进一步推行华盛顿的孤立主义政策,谁料,却因《禁运法案》与英国闹翻,爆发1812年英美之战,在此战中,英国人一度攻占美国首府,并将其“办公大楼”一把火烧毁,美国人为掩盖火烧痕迹,将石墙涂成白色,这就是白宫的来历。
当时的美国犹如初生婴儿,受了不少窝囊气,但它终究还是咬紧牙关,在欧洲列强的眼皮底下发展了起来。现在有不少国内外学者,将这归因于所谓“清教徒的忍耐和奉献精神”,未免有点文过饰非了,而且有点虚头巴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北美最初不过300万人口,典型的地广人稀,土地根本不值钱,其资本程度根本不入欧洲诸国法眼。美国原始积累靠什么?靠以极端野蛮暴力的手段促成的“奴隶经济”。
1800年,美国近500万总人口中,约有20%是奴隶,基本都集中在南方各州。从18世纪末到19世纪上半叶,奴隶的总市值相当于美国1.5年的国民收入,几乎与土地的总价值相等。若把奴隶的价值纳入资本总量,美国南方的奴隶主拥有的财富已然超过了欧洲的地主。
随着美国腰包渐鼓,资本益厚,其孤立主义政策也有了新的变化,1823年,美国第五任总统门罗在国会提出,今后欧洲任何列强不得把美洲大陆已经独立的国家当作殖民的对象,美国不干涉欧洲,欧洲也不要干涉美洲,美洲事务是美洲人的事务。
这就是著名的“门罗宣言”。
门罗宣言没有挑明的话,其实是:美洲事务是美国人的事务。此后,美国借着孤立主义的幌子,重整山河,于美洲大肆扩张,国土面积飞速膨胀,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任美国总统威尔逊已然跃跃欲试,忍不住要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搞个“国际联盟”小试牛刀了,只是因那些坚持“孤立主义政策”的谋臣猛将,以为时机未到,还得韬光养晦而作罢。
于是,因缘际会,那个美利坚历代先君超越欧洲列强,称霸世界的美国梦那关键的一跃,就留给了罗斯福去完成。
罗斯福新政说白了,就是资本的贪婪属性,导致市场调节失灵后,政府不得不出面进行宏观调控,让失控的局面重回轨道。
按照马克思的“无限积累原则”,资本若不受控制,将不可逆转地不断积累,并最终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中。而随着资本收益率稳步降低,将导致资本家之间的激烈冲突。
如果你觉得这一叙述还不够形象,不妨想想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
大萧条时代的失业者
罗斯福之所以成为拜登、奥巴马、特朗普等后辈的标杆和榜样,就是因为他在美国首创了以国家宏观调控的方式驯服资本。须知,罗斯福新政出台之时,也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美国各大主流媒体都对其口诛笔伐,甚至扣上各种大帽子,其中一顶就是破坏了美国“自由平等”的理念。
在资本当道的社会里,民众的所思所想无一不被刻意塑造,塑造的方式万万千千,比如断章取义地炮制各类俨如真理的金句。比如,有一句耳熟能详的话——人人生来自由而平等。此话出自1789年法国《人权宣言》第一条,却是被剪裁过的,原话是:在权利方面,人人生来自由而平等,非基于公共福祉,不得建立社会差异。
有一点必须承认,那就是目前无论在哪个国家,绝大多数人熟悉金句胜过熟悉原典,这样一来,就给各式各样的宣传家们以足够的空间,像修剪园艺那样,剪裁出一堆似是而非的宛如“真理”的格言,将其印在人们深深的脑海里,每争论一事,待到唾沫星子四溅,不可开交之际,抛出一两句不容置疑的“真理金句”,往往就能让对方无言可对,凯旋收兵。
再举个例子吧,比如“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句话,其本义是法律予以保护的、合法的私有财产不可侵犯,但若有人别有用心,掐头去尾,单拎出来一讲,就难免混淆视听。那些某爽,某菊通过逃税漏税、贪污受贿得来的“私有”财产,难道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吗?
言归正传,罗斯福老汉顶住压力,将新政贯彻到底,这才确保了他在80多年后被一个叫拜登的老迷弟挂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正中央示众的优厚待遇。
罗斯福新政从实施至结束的前后脚,第二次世界大战跟着爆发,被世界风云裹挟的罗斯福,破天荒地连任四届美国总统。客观讲,两次世界大战死了无数人,是人类历史上的大悲剧,但对于美国来说,却是它超越欧洲列强,成为世界超级大国的契机。
让我们从资本的角度来看。
欧洲列强如英国、德国、法国等,其几个世纪积累下的资本,在两次世界大战如飓风般的摧枯拉朽中烟消云散,尤其是二战之后,各殖民地纷纷独立,老牌殖民国家一落千丈,流水落花春去也,换了人间。
美国在二战初期,充当着军火贩子的角色,军火两头卖,利字摆中间,为40个国提供物资,价值18000多亿美元,可谓是大发战争财。到了1941年,日本偷袭珍珠岛,趁此机会,罗斯福冲冠一怒,直接加入战局,并于二战末期祭出原子弹大杀器,令欧洲列强觳觫不已,彼时,苏联通过对德战争,灭了希特勒,一跃成为另一个超级大国,战后两极格局初具雏形。
此处,为彰显时代变化之巨,我们需提到一个术语——通货膨胀。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通货膨胀主要是20世纪才有的现象,在此之前,甚至是到一战爆发前,通货膨胀率一直处于接近零的水平。
以法国为例,1795年,法国通过法律废除了旧货币利弗尔,以法郎取而代之,规定法郎同之前的货币有着同样的金属含量,1法郎铸币理论上包含4.5克纯银,与1726年以来的利弗尔相同,这个原则经过1796年法律和1803年法律一再确认,最终为法国确立了金银双本位货币制度。也就是说,18世纪的一法郎,与19世纪的一法郎,差不多是等值的,其他国家的货币与此类似。
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一切都改变了。
为应付极端惨烈的战争,购买更具杀伤力的武器,欧洲列强纷纷举债,陷入债务泥潭,不得已之下,取消了将货币与黄金挂钩的做法。战争结束后,为处理庞大的债务,各国疯狂印钞,通货膨胀随之而来。
二战之后,美国成了欧洲列强的大债主。1944年确立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成为唯一直接与黄金挂钩的主权货币,每盎司黄金35美元,并以此作为国际货币制度的基础。
两次世界大战,让欧洲没落,美国崛起,彻底改变了世界格局。但美国大资本家心中,还有一根最碍眼的刺没有拔除。
按照文章一开始提到的美国民主党与共和党轮流唱红脸白脸的统治模式,当罗斯福发动新政,搞定经济危机,美国成为二战的最大赢家,按道理,美国大资本家又可以任性扩张一波了。
但这中间有个问题,资本的贪婪扩张引发世界大战,二战后各民族国家又纷纷独立,这一切的一切,使得吃干抹净的资本模式在大众心中产生了信任危机。而美国的当务之急,就是发明或炮制出一套说辞,恢复民众对资本社会的信心。于是,库兹涅茨理论恰逢其时地诞生了。
库兹涅茨理论认为,不管经济政策如何选择,不管不同国家之间差异如何巨大,收入不平等将在资本主义发展的高级阶段自动降低,并最终稳定在一个可接受的水平。
这个理论可浓缩为一句话,资本增长的大潮会使所有船只扬帆远航。
库兹涅兹
库兹涅茨得出这一结论,依据的是他对1913-1948年美国联邦所得税申报表进行的观察分析,但这一结果充斥着偶然性,主要是由于大萧条和两次世界大战等多重冲击造成的。而库兹涅兹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与其说是科学研究,不如说是“政治任务”,他当时的身份是美国经济学会主席,美国在二战后为扩大影响,将自己那套制度和模式推而广之,急需一个像库兹涅茨这样的专家为自己背书。
大概是受良心自责,库兹涅茨最后承认,他的乐观理论,仅仅是为了推动欠发达国家“并入自由发展的轨道”,库兹涅茨才跟着美国政府的主流旋律“动次打次”一番,说白了,这就是冷战的产物。
但人们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不管怎样,库兹涅茨理论等于给那些对美国资本模式有所怀疑的人们打了一针强心剂,而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些不顾本国历史文化特点,听信怂恿,盲目照搬美国制度的国家,大多倒了血霉。
之后的数十年,有一个资本巨头,对库兹涅兹理论进行了“改装升级”。这个资本巨头就是科氏工业集团的查尔斯·科赫。
1961年,26岁的查尔斯·科赫开始经营家族企业。在接下来的两年中,查尔斯埋首书堆,疯狂读书,在那些高深莫测的经典中,他认识到这个世界,被某种规律支配。
对查尔斯影响最大的作家,是奥地利经济学家米塞斯和他的得意门生哈耶克。1944年,哈耶克出版成名作《通往奴役之路》,很快成为畅销书,书中推崇极度自由的市场经济,对政府干预市场进行了猛烈批判。
随着财富增加,查尔斯·科赫成为美国自由主义至上的代言人,他有一个疯狂的计划:从根本上消灭政府监管。
在几十年时间里,查尔斯·科赫扮演了“金主爸爸”的角色,甩出亿万美元,大部分以非公开的方式,投给许多看似独立的公益组织。这些组织将政府妖魔化,声称不受约束的巨额财富增长,才是美国梦的基础。科赫家族在各个领域,建立起触手颇多的意识形态机器,被称为“科赫章鱼”。
查尔斯·科赫
查尔斯·科赫的“Big Plan”分三步走。
第一步,投资高级知识分子,让他们像“销售人员”那样,扯着脖子反复吹嘘哈耶克为代表的奥地利学派那套自由市场理论,让其深入人心。第二步,投资各种智库,把吹嘘起来的社会思潮,转化为卖得出去的具体政策产品。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必须让这些阳春白雪的思想理论接上地气,具体来说,就是得煽乎起规模庞大的底层运动,让他们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将复杂的思想凝练成一句简单又洗脑的口号,倒逼美国政府就范。
查尔斯·科赫这种资本至上的玩法,与特朗普一拍即合,在经过一番明里暗里的讨价还价后,科赫帮特朗普拿下了总统大位,同时将彭斯和蓬佩奥两个大马仔塞进了特朗普政府。
冬去春来,几番寒暑,资本狂欢的盛宴又重新开启,谁料,特朗普当政四年,新冠突来,再加上美国社会已被种族撕裂等矛盾搞得千疮百孔,意外由此出现,特朗普连任之际,声望跌到谷底,终于不敌拜登,败下阵来。
拜登上台后,终结了特朗普的诸多政策,但千万不要以为,他和特朗普是针锋相对的,事实上,他们是一体之两面,同为资本服务。特朗普玩砸了,拜登赶来洗地,红脸白脸的古老游戏再度营业,招魂罗斯福新政,命名为拜登经济学,一番缝缝补补,为下一轮的资本盛宴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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