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南欧小国，为何选择了中国？

这个东南欧小国，为何选择了中国？

2021年10月28日，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在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会见了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会见期间，王毅表示，中塞两个民族都重情义、讲道义，不畏强权、反抗霸凌，两国亲如兄弟、互相支持、相互帮助，中方为中塞“铁杆友谊”感到自豪。这个在疫情期间收获了许多眼球的东南欧小国再次出现在中国的外交活动之中。那么，中塞关系的历史、现在和未来是怎样的呢？

中塞两国人民有着鲜血凝结成的传统友谊，这样的传统友谊是中塞关系持续发展的历史根基。

塞尔维亚民族是苦难深重的民族，在20世纪30-40年代，中塞两国人民分别在东西两大战场上抗击法西斯的侵略。南斯拉夫时期，两国人民在社会主义道路上既有分歧也有共识，1977年南斯拉夫领导人铁托访华更是揭开了中南关系发展的新篇章。

改革开放后，中国人民一度将南斯拉夫作为榜样加以借鉴学习。1997年的科索沃战争中，北约对于南联盟的轰炸成为塞尔维亚人心中永恒的民族伤痕，北约“误炸”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五八事件”成为中国人民心中挥之不去的耻辱记忆。2016年，两国元首决定在中国驻南联盟使馆被炸遗址上建造中国文化中心。共同的历史记忆铸就了中塞两国人民“铁杆朋友”的民族情谊，成为了中塞友谊的历史底色。

“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心相通”，就当代两国面临的现实问题而言，在主权和国家主权完整问题上，两国互相尊重、互相谅解。科索沃问题向来是塞国的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作为塞尔维亚国土的重要部分，科索沃12世纪起就已成为塞尔维亚王国的一部分；但由于伊斯兰统治等复杂的历史原因，该地区的塞族人口却居于少数（九成以上为阿尔巴尼亚人），独立倾向极为严重。2008年，该地区正式宣布从塞尔维亚独立，塞尔维亚表示绝不放弃对科索沃的主权，但迫于西方压力保证绝不使用武力阻止科索沃独立。西方国家总体上支持科索沃的独立要求，欧盟更是将承认科索沃独立作为接纳塞尔维亚入盟的条件之一。

中国一贯对科索沃的独立不予承认，多次表态尊重塞尔维亚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并赞赏塞方通过政治手段解决科索沃问题的努力。相应地，塞方始终坚持一个中国原则，明确表示不同台湾当局建立任何官方交流关系；塞尔维亚还是欧洲第一个表态支持香港国安法的国家。

在当前中国大力推动“一带一路”建设的背景下，中塞两国深化了经贸合作关系。作为巴尔干半岛的重要国家的塞尔维亚，成为了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在东欧的重要支点，是“17+1”倡议的重要参与国。

基础设施建设是中塞合作的重要抓手。早在2009年，中塞就签署了《关于基础设施领域经济合作协定》，叩响了中国基建进入欧洲的大门；中国进出口银行支持的泽蒙—博尔查大桥是我国企业在欧洲承建的第一个大桥项目，也是塞尔维亚在多瑙河上近70年来首座新建大桥。近年来，匈塞铁路成为中国在塞尔维亚承担的重要基建项目。该铁路从布达佩斯至贝尔格莱德，全长350千米，初建于1832年，线路老化严重。2015年11月24日下午，第四次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会晤后，李克强总理和匈牙利、塞尔维亚两国总理共同见证16+1合作“旗舰项目”匈塞铁路两个合作文件签署。2020年10月21日，塞匈铁路贝尔格莱德至泽蒙段左线建成通车运营；贝尔格莱德至诺维萨德段也将于2021年底建成通车运营。该铁路成为了中欧合作的标杆性项目。

图为泽蒙—博尔查大桥

除却上述列举的几个项目以外，中塞合作还包括E763高速公路、科斯托拉茨电站改扩建、河北钢铁集团收购塞尔维亚斯梅代雷沃钢厂等一批重大项目。

塞尔维亚需要外资注入以求发展，中国企业恰好需要纾解产能，塞尔维亚凭借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中国产能纾解的优选；在文化方面，中塞两国的传统友谊决定了两国文化教育合作上的大有可为，可为中国进一步拓展文化影响力提供机遇。可以想见，中塞合作必将成为中欧合作的标杆，塞尔维亚必将成为中国进军欧洲主流市场的重要通道。

两国在国际体系中所处的不同位置，是两国亲密关系的前提。

塞尔维亚在现当代国际体系中处于边缘位置，国家实力相对较弱、对于国际事务的影响较小，天然缺乏足够的安全感。作为边缘国家，塞尔维亚为代表的这类小国往往有着这样的倾向：一是由于实力弱小并无力同大国抗衡，就天然谋求同大国的良好关系；二是对大国的天然戒备心理使其不愿同大国绑定或过度亲近，否则仅是大国的虹吸效应就会威胁国家发展，更何况小国难以确定大国是否对其有兼并的意图。

这两者共同作用在塞尔维亚的表现即为对中国的亲近：

前者使塞尔维亚谋求同包括中国在内的各大国维持良好关系，体现为塞尔维亚的“中美欧俄四支点平衡外交政策”，首先决定了中塞关系必然稳步发展；而欧盟、俄罗斯同塞尔维亚离得太近，两大强权给塞尔维亚带来了较强的威胁，而美国“重返巴尔干”的行为本身就给该地区局势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塞尔维亚很难信任美国，当然也难以信任欧盟和俄罗斯。小国的战略敏感使其有必要通过与中国的良好关系谋求各大国势力的战略平衡。

另外，中国距塞尔维亚距离较远，政治、军事方面对该地区影响小，中国在该地区发挥的作用往往是建设性的、经济性的，更易获得塞尔维亚的信任。因此，与中国亲近是塞尔维亚必然的战略抉择。

同时，就中国而言，作为体系中处于上升期的大国，在体系中扩展本国的国际影响力是中国的战略诉求。谋求同诸多小国的良好关系不仅能增强中国国际话语权，还能促进中国经济增长、优化中国产业结构。作为崛起国且又被西方国际体系视为“他者”的中国，迫切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塞尔维亚恰恰是中国最好的团结对象。

塞尔维亚同中国的良好关系能够打破文明间的鸿沟，为中国同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合作树立一个标杆，向诸多发展中国家展示中国的合作诚意和大国担当。此外，塞尔维亚的地缘优势也可使其成为中国影响力向欧洲国家拓展的跳板。

如上文所言，塞尔维亚作为体系中的小国，天然有着同中国等大国改善关系的倾向；但为何塞尔维亚在国际上对中国尤为亲近，仍需具体分析塞尔维亚的实际情况，得出结论。笔者认为，塞尔维亚保持同中国的良好关系主要有国内政治和经济发展双重考虑。

就塞尔维亚国内政治来讲，目前的执政党塞尔维亚前进党在国民议会中占据绝大多数席位（250席中占据191席），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则在国内有着很高的支持率。前进党2008年脱胎于塞尔维亚激进党，是比较理性务实的中立政党，积极谋求同世界各大国发展友好关系，提出了“美中俄欧”四支点外交政策，天然具有多边主义倾向。该政党的外交战略主张使得中塞两国的合作有了塞国国内政治的保证。该政党的执政地位比较稳固，也能保证其政策的连续性。

经济层面来讲，同中国改善关系、搭乘“一带一路”倡议的历史快车，是塞尔维亚谋求发展的表现。近年来，东欧国家中塞尔维亚经济增长速度较快，但由于塞国本国企业竞争力较弱，国内失业率较高。虽然近些年来该国持续进行国企私有化的尝试，但收益有限；该国谋求加入欧盟且持续同欧盟进行谈判，也可能迎来欧盟对其严格的经济审查，增大经济发展的不确定性。

图为两名塞尔维亚工人在由山东高速集团承建的塞尔维亚E763高速公路第五标段隧道内绑扎钢筋

同时，该国基础设施陈旧老化，且国内企业和周边企业都难有能力翻新重建。这正同中国企业纾解产能的利益相契合，河北钢铁集团收购塞尔维亚斯梅代雷沃钢厂就是其中的成功范例；作为基建大国的中国也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该国基建任务。由此，塞尔维亚同中国有较强的经济互补性，中塞贸易发展势头强劲。

总而言之，从各方面来看，中塞两国的关系发展有着深厚的历史、政治、经济基础，近期的抗疫合作更加深了两国的沟通交往。两国发展的前景是广阔的、多维度的。

塞尔维亚同中国的经济合作近年来虽有增长，但切不可盲目乐观。从塞尔维亚本国的经济数据来看，其经济三分之二依赖于同欧盟的贸易，其经济同欧盟深度融合。而中塞贸易额在一众东欧小国中实际上并不出众，且中塞贸易基本上是塞尔维亚逆差。中塞两国贸易较少主要是受两国地缘上的疏离影响。

塞尔维亚的经济体量是限制中塞经济合作的又一因素。塞尔维亚是仅有七百万人口的小国，且经济实力较弱、技术水准低。这使得它只能作为合作的标杆和跳板，却无法成为中国举足轻重的经济合作伙伴。这些都是中塞关系发展的限制因素。

如前文所述，塞尔维亚同俄罗斯有着特殊关系，这是其历史文化（斯拉夫民族和东正教等）和现实的地缘位置共同决定的。可以想见，在可预见的未来，塞俄关系都将是塞尔维亚最为重视的双边关系。目前来看，中俄关系良好，若这样的态势一直持续，中塞关系将会得到持续的发展。

然而，就其传统外交政策来看，俄罗斯信奉现实主义的外交思想，唯国家利益至上、反复无常；就其疫情期间的表现来看，其驱逐中国公民等种种行为也暴露出了中俄关系的种种隐疾。幸而，这些分歧目前看来得到了妥善管控，中俄两国近年以来的关系愈发紧密，中俄关系正处于历史最好时期。在这一背景下，我们有足够的信心认为中俄关系、中塞关系一定会一天天好起来，成为世界上大国合作和大小国合作的典范。

最后，美国的重返巴尔干战略也增加了中塞关系的不确定性。在所谓的塞科（科索沃）经济关系正常化文本中，美方加大了对塞资金投入，并试图借此影响中国企业5G在塞投资。其在巴尔干地区扼制中国的企图是明显的。这将会成为中塞关系面临的新挑战。

习近平主席访问塞尔维亚时指出，互尊互信、相互支持、合作共赢是中塞关系的真实写照。在同武契奇通电话时，他指出，中塞深厚、特殊的友谊是用鲜血和意志铸就的，无论什么风险挑战，只会将中塞铁杆情谊淬炼得更加坚不可摧。

上文列举出的中塞关系的挑战是可管控和可解决的，但中塞关系发展的土壤是深厚的和长期的。笔者对于中塞关系的发展持乐观态度。

个别公众号抓住部分其他巴尔干国家领导人的所谓反华言论，炮制出几篇唱衰中塞关系的热文，通篇却举不出任何塞尔维亚领导人反华的实例，只反复论证中塞经济合作不紧密等，对中塞合作取得的突破性进展刻意回避，实在令人难以信服。中国应慎重务实地发展同塞尔维亚的亲密关系，这将是中国拓展国际影响力的良好机会。